第五章 铁绀色（05）

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而平整。

    梁景行一时没开口。

    “好玩吗？”

    到了车里，梁景行打起方向盘拐了个弯，重回到公司。

    反正无聊，姜词开始跟刘原聊天：“你上回说你家乡在哪儿，重庆什么地方？”

    “是大学老师？”

    姜词接过看了一眼，低声说：“多了。”

    几回相见都是匆忙，直到今日才真正看清他的样子。

    “巫溪。”

    姜词“嗯”了一声，“你们老板今年多大了？”

    文件复印好之后，梁景行关上打印机，将原件和复印机装入一只牛皮纸袋。已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折回走廊看了一眼。

    梁景行指了指西米露。

    电话那端陈觉非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舅，你这份合同倒是拿得快，这都去了快两个小时。”

    过了一会儿，姜词缓缓抬眼，又问，“你们老板结婚了吗？”

    刘原摆手，“当然不是，他就是崇城的。以前他去工厂采访，帮了我大忙，就这么认识了。”

    姜词又问：“那你跟他怎么认识的？你们老板不是巫溪人吧。”

    梁景行将合同放进打印机里，没有回答，“你怎么还没睡。”

    姜词看他一眼，“他还当过记者？”

    “你中途生病，算是一点赔偿。”

    一时沉默，过了半晌，梁景行沉声道：“如果你是担心学费……”

    不待姜词回答，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又顺带打开了窗户。溽热的夜风吹进来，淡蓝烟雾缭绕而起，隔开了两人。

    话题转得突然，刘原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二十九。”

    刘原头摆得更快，好像要把它从他那副瘦弱的身体上摇下来一样，“我也不是！”

    姜词静了几秒，方又开口，“你不是一般的员工吧。”

    “没有。”

    梁景行笑了一声，盯住她的眼睛，“你会吗？”

    而姜词则一边喝茶，一边趁此机会默不作声地观察梁景行。

    这个男人长得很有味道，但这味道姜词说不清楚，因为现实生活中，她以前从未在别的男人身上见过。

    静了许久，姜词正打算开口，梁景行却轻轻摆了摆手，平淡地说了一句，“不着急。”

    梁景行声音平淡：“你不会自己滚下去买？”

    刘原急忙摆头，“不了梁哥，我想早点回去。”

    梁景行看她一眼，“有没有什么忌口？”

    刘原摆头，“没有。”

    “那也多了。”

    姜词站着没动。

    “总算”这词，十足的天怒人怨。梁景行不由朝姜词看去，她正规规矩矩坐在椅上，神情平淡，全然不像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陈觉非嘻嘻笑了一声，“我在打游戏，脱不开身啊。”

    她紧赶慢赶，最后完成时只比约定时间晚了一天。

    就在这时，梁景行推门进来。刘原立即从椅子上跳起来，“梁哥，你总算来了。”

    刘原脸这下彻底熟透，“姜小姐，你别调戏我了。”

    “摄影助手，帮他开车，背背镜头单反什么的。”

    他目光躲躲闪闪，仿佛对“同性恋”这一词颇为避讳，姜词好奇，“你们老板不是，难道你是？”

    姜词转过身，刘原站在门口，挥了挥手机，“老板刚刚打电话过来，说请你吃晚饭，亲自把钱给你！你进来等一会儿！”

    刘原脸上“噌”地红了，姜词微讶，“被我猜中了？”

    姜词勾了勾嘴角，“那你脸红什么？”

    夜更静，整一片的写字楼，只有数层还亮着灯光。梁景行从办公室抽屉里找出一份合同，同时打开了一侧的打印机。在等着打印机预热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什么，起身走向会议室。

    姜词拿起陶瓷的调羹，往嘴里喂了一勺，低声含糊说了一句，梁景行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姜词看他，“他是不是同性恋？”

    梁景行才想起她马上就要升高三，“打算报哪所美院？”

    刘原将她背上的包接下来，放在前台，给她搬来一张椅子。

    十二岁的年龄差距，足以使一个男人显得从容不迫，进退有度。这话介于疑问与反问之间，摆明了他并不在意姜词如何回答，因为是与不是都不会对他造成分毫影响。

    外面日头已经西斜，暑气却并未消退，被太阳晒了一天的白色水泥地热浪腾腾。硕大的包像块巨石压在背上，姜词没走几步，出了一身汗。正要过马路，身后突然传来刘原的喊声：“姜小姐！”

    吃饭的地方在一家独门独院的私家菜馆，远处是斜桥画亭，隐隐有丝竹流水之声。

    梁景行走回办公室，“路上遇见一个人，先送她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