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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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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是意外,”韩渔打断了她,“当时秦家的人找了贺冲很多次,让他以后不准再跟秦希来往。老贺这人的性格你也了解,他认定的事,那必然是撞上南墙也不会回头。秦家的人想给他一个教训,就买通了他车队里的人,在他的车子上动了手脚。”

    唐书兰把周茉领下楼,笑着说:“永昼,周莱今天就拜托给你了。她这人不大方,容易露怯,你多担待。你们好好玩,我今天还得去公司一趟,就不多耽误你们时间了。”

    孙祁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欣赏你改进方案的诚意,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是我现在人不在西城,在枝川市的EPL俱乐部,你带着图纸过来找我吧。”

    所幸这是山道,两人的行车速度都不不算快,否则贺冲再怎么艺高人胆大,也不敢来这么一手。

    他这一阵都没有睡好,昨晚尤甚,即便站着,仍觉得困意重重,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

    贺冲揭开盖子,把气雾剂塞进孙祁的手中。

    货冲的心住下一沉,心想该来的交锋终于还是来了。

    林星河听后长舒了一口气:“我今天晚上总算能睡个安心觉了。”

    孙祁做东,请贺冲在枝川市吃了晚饭,然后派人将他送回了西城。

    孙祁哈哈大笑。

    “还能怎么样?”

    贺冲问他:“你哮喘不要紧了?”

    贺冲:“快去睡吧。你放心,等你一觉醒来,咱们就能分钱了。”

    贺冲没有耽搁,先去了一趟加油站,给车加满油后,立即出发,向着枝川市驶去。

    贺冲直接说明来意:“孙公子,之前你拜托给我的改装方案,我跟团队抓紧时间做了一次修改,在之前的基础上,把百米加速时间又缩短了0.2秒。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把这份方案拿给你看一看。”

    “那不然我跳楼去?”

    “你最好掂量一下孙家在西城的影响力和你自己的能力,你这是在以卵击石。”

    “治不好,一辈子都得跟它耗着了,而且年纪越大越严重。”

    事实上,他们这俱乐部的准人门槛是只看资产不看身份的,陈公子既然达到了标准,就当然能加人,也能来参加聚会。

    这一队七八个人,都是社会青年的打扮,脸上藏着口罩,手里提着匕首、棍子等武器。

    “贺冲吗?”

    叶茵茵摆摆手:“我从来没往心里去,我是跟你做朋友,又不是跟你妈做朋友。”

    贺冲语气诚恳地道:“我在这一行干了很多年,非常清楚忌讳和规矩,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坏了自己的口碑,这不是我的作风。之前的改装方案,极有可能是离开了我们团队的一个人泄露出去的,但我找不到证据,没办法向你证明。不管孙公子你信与不信,我从未将改装方案卖给过第二个人。”

    而他是随性惯了的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要真把工作室开起来,以后就得对更多人负责。

    先说话的是贺正奎:“服装厂倒闭就倒闭了,咱们勤劳致富,另找个事儿做,一样能活得下去。我知道你是想让舅舅过上好日子,但你千万别钻牛角尖。”

    等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孙祁的朋友把车开来了。

    三人围着煤炭炉子坐下,边喝酒边吃菜。

    片刻后,他又自嘲地一笑,得罪了孙祁,以后还能不能在这一行混都要另说。

    叶茵茵差点儿失声尖叫:“不会吧!”

    一队人正从门口走进来,为首的那人留着莫西干发型,穿了一身范思哲,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满脸不屑地瞧着孙祁。

    谈话结束,韩渔最后说道:“贺冲性格硬,他豁出去的时候,连命都能不要。可一旦心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叶茵茵把活带到后,第二天下午,韩渔准时来赴约了。

    今年主办聚会的是枝川市的一位小开,他听闻此话,脸色都变了。

    没过多久,又是一阵骚动。

    两人往前步行了一段,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公交车站,在站台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等人来接。

    于她而言。贺冲永远是那个雨雾之中带着一束红玫瑰参加葬礼的不速之客,以一种望不讲理又不合时宜的浪漫,深深地击中了她的心。

    韩渔冷笑了一声:“现在这年头,这些有钱人就会正大光明地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老贺当年被姓秦的害得还不够惨吗?”

    院办茶室环境幽静,时常会有学生来此处自习或者进行“头脑风暴”,今日也不例外。周茉和韩渔坐在茶室的一角,不大会受到干扰。

    “你傍晚有空吗?我有件事想跟你当面谈谈。”周思培的语气并不像是询问,而是通知。

    和周思培约定好时间地点,贺冲穿上外套,把林星河从工作台前拎了起来:“我去趟市里,顺便送你回学校休息。”

    这种时候,他无端想到了此前严天宇的建议——开个工作室说不定真不是什么坏主意,尤其是遇到现在这种情况。他有丰富的实践经验,林星河有高深的理论知识,但仅仅依靠二人之力,绝非长久之计。

    “缓上来就暂时没事了。”

    孙祁斜眼看了看陈公子,冷笑了一声:“我还以为这俱乐部进出筛选严格,怎么如今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了?”

    这一队人的到来,引起了不小的驱动。大家都清楚,孙祁和那位陈公子水火不容,两人的矛盾已是摆在台面上的事实。

    贺正奎道:“你有什么办法,把我妹妹留给你的别墅抵押了就是你的办法。”

    韩渔接着说道:“我说这话不是针对你,其实我始终不大赞成贺冲和你的事。他已经在富家小姐手上栽过一回了,何必再自讨苦吃呢?人贵有自知之明,不能说对你们两人之间的差距视而不见,差距就真的不存在。赞冲也对我说过,他有时候真觉得自己高攀了,他想给你最好的,可时常发现自己一无所有。”

    交警备了案,建议孙祁把巴车拿去做事故鉴定,看一看刹车失灵是由什么原因引起的。

    “去年顾家的资金运作出了问题,有个大窟窿一直没填上,于是他们谎报了实际情况,把周家当提款机,试图把这个窟窿給填上,但情况不但没有好转,还反过来拖累了周家。两家现在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财务上都出现了重大的危机——你不是继承了两套别墅吗?六千万虽然不多,但要是抵押给银行做贷款,这口气就能缓上来了。”

    人活一世,总要经历几次万箭攒心的境地。外人都认为他离经叛道,是在以卵击石,可他最初的动机,仅仅是想成全已逝之人最后的心愿,这有错吗?

    贺冲不免自嘲一笑,心想哄女朋友都没这么累。

    回程路上,他对贺冲说道:“我听说你那个服装厂的事了。我家不做这个,业务上可能帮不了你。但我听到一个消息,说不准对你有用。”

    两人重新回到座位上,叶茵茵问道:“你打算一直这样吗?”

    最后一页,周茉用铅笔写了斗大的两个字:等我!

    雨雾之中出现了一个人,是从屋里出来的贺一飞。他也没撑伞,冲贺冲大喊:“哥!吃饭了!”

    孙祁接过贺冲递过来的图纸,展开来快速看了儿眼,两眼放光,跃跃欲试。他按捺住自己急不可耐的心情,将图纸春起来,问贺冲:“真有人泄露?”

    贺冲在旁边听了两句,觉得这两人的争吵内容幼稚好笑,一时便失了围观的兴趣。他退后两步,重新抱臂打起盹来。

    唐书兰对段永昼的来访格外重视,吩咐保姆把屋里屋外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还带着周茉去置办了一身新行头,生怕某个地方有疏漏,让自己心目中这位完美的未来姑爷败兴而归。

    叶茵茵觉得匪夷所思:“你是她女儿啊,为什么她搞得跟监视间谍一样?”

    贺冲以为周思培是要跟他聊一聊周茉的事,预想的对话没有发生,他不由得愣了。

    周思培蹙眉:“冥顽不灵。”

    叶茵茵简直受宠若惊:“哎呀,茉茉,我消受不起呀。”

    贺冲的目光在严天字脸上停顿了片刻,最后极其淡漠地移开了视线。

    “你上楼去睡吧,在这儿睡容易感冒。”

    贺冲急匆匆跳下车,从林星河手中接过图纸,展开来看了看:“全都验证过了?没问题?”

    送走了韩渔,周茉回到酒室。她靠窗站着,反复回想韩准说过的话,心绪难平。

    这是个马不拉屎的地方,车恶怕也得等一阵才能到。

    “我跟贺冲的事被我妈发现了,她派了人监视我。”

    贺冲应了一声,蹲在墙根,把烟抽完,慢慢地往回走。

    “老贺对你还是没话说的,他得罪了孙祁,他舅舅的服装厂也出了事,这些全是火烧眉毛的烂摊子,可他从来不把这些压力在你面前表现出来。在这方面,老贺有点传统,或者说有点大男子主义。”

    贺冲接通电话,一个“喂”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听林星河激动地说:“冲哥,我做出来了!”

    他踩了脚油门,拉近和前方车子的距离,边观察形势边朝前方喊:“方向盘握紧!往里开!”

    主办这次聚会的枝川市小开慌得不行,立马上前说好话留人。然而孙祁去意已决,走得潇酒,临走之前看也没看陈公子一眼。

    段家主营的业务恰好是化妆品和时装,能在现在这个情势之下力挽狂澜的,再也没有比段永昼更合适的人了。而要摆脱家里的控制,自由选择未来的道路,和段永昼签约是她不得不走的一条路。

    “没事,”林星河打了个呵欠,拿起铅笔,“我再看看。”

    他没跟林星河细讲今天发生的事,只说了最终结果。

    只见前方的车一改方才风驰电掣的潇洒姿态,延续了刚刚走“S”形的风格,跟患了帕金森症的病人似的,开始一路左右扭动起来。

    段永昼领首,微笑道:“您放心,我一定在晚上九点之前将周茉送回这儿。”

    天下着雨,那暗淡的云自天际一直堆到远处树林的顶上。每到春天,雨总是无止无休,像个被伤透了心的十六岁女孩,一场接一场地哭,把一点点忧郁渲染得声势浩大。

    “我是周思培。”

    顾家有财务危机这件事,贺冲是知道的,但没想到周家也会牵连得这么深。

    “并且以后永远不许跟我女儿来往,”周思培补充道,“显然你自己也清楚我的意思,我也就不得拐弯抹角了,你最好考虑考虑。”

    女人让贺冲先停下,自己走到孙祁身旁,低头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孙祁抬了拾眼,向贺冲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他就挥手屏退了女人,当没看见贺冲似的,继续跟人聊天。

    货冲往后看,顿时一愣——走在这一队人未尾的,竟然是许久未见的严天宇!

    林星河笑了笑,冲着贺冲摆了摆手:“那我回去了。”

    “绝对没问题。”

    孙祁靠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没有再痉挛和抽搐了,终于能够顺畅地呼气和吸气了。又休息了十来分钟后,孙祁的呼吸也渐渐平缓了。他望了贺冲一眼,眼里是劫后余生的恐慌:“谢谢。”

    他向贺冲伸出手,贺冲会意地将他扶起来,让他靠坐在车身上。

    周茉心里一暖。

    贺冲笑了笑,并不打算与周思培多做争辩。有人一生坦途搅弄风云,有人命途多外进舛进退维艰,但后者即便轻贱如蝼蚁,也有不能舍弃的坚持。

    贺冲径直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周思培平淡地应了一声,把财经杂志合上,喊来了服务员。贺冲没什么心思喝东西,扫了一眼菜单,随意地点了一杯美式咖啡。

    贺冲赶紧发动自己的破吉普,紧随着孙祁离开了别墅区。

    放在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贺冲起身进屋,林星河被吵醒了,揉眼嘟囔:“冲哥,我睡着了?”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为什么会出车祸?”

    这样平躺的姿势似乎让孙祁好受了些,他抬手指了指车后座:“药……药……”

    “老贺正在想办法,”韩渔叹了口气,“希望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孙祁的车与货体的车剐蹭了一下,车避慢了下来,以大约二十公司的时速,撞上了贺冲的车,而后彻底停了下来。

    严天字也看见了贺冲,笑容瞬时僵在了脸上。

    韩渔受叶茵茵之托,带着周茉的速写本,去雁南镇找贺冲。

    贺冲跟着女人进了屋,孙祁正半躺在沙发上,跟人高谈阔论。

    这种情况贺冲也早就预料到了,他十七八岁便步人社会了,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过五花八门的做派,并不觉得新鲜,而且一旦看明白了这些人的意图之后,反倒觉得这种故作姿态有些可笑。

    月光下,匕首寒光一闪,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可天底下哪有这样美满的事,人注定得牺牲一些,才能成全其他。

    孙祁这人爱憎分明,贺冲既然果断出手,救了他一命,他便也不想欠贺冲的人情。

    贺冲大概明白了周思培的来意,笑了笑,反问道:“条件是让出别墅和墓地?”

    唐书兰对段永昼无比信任,对他带周茉去参加艺术家酒会的邀请简直求之不得。

    贺正奎伸手盖住他的杯子:“贺冲,你听舅舅的话,那两套别墅你别动。真动了,以后顾家怕是要找你一辈子麻烦。咱们也不是不能过苦日子的人,再说现在就算把厂子关了,还能比以前更差吗?你得罪了那什么‘西城四少’也没关系,西城混不下去,还有南城和东城!”

    “所以我最近都没法跟贺冲见面。明天下午,我会去院里的画室画画,你把韩渔带到院办的茶室里,我在那里等他。”

    贺冲挂了电话才发现时间刚过五点,天还没亮,他穿上衣服,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开上车去和林星河碰头。

    “他说是意外……”

    贺冲点点头:“我本来不是百分之百地确定,但今天过来和那人撞见了——就是跟在陈公子最后面的那个年轻人。”

    明天应该是个晴天了,他想着,该抽个时间去挑块好的墓地了。

    贺冲笑了笑:“麻烦是我引来的,肯定得让我来解决。你们放心,我已经有办法了。”

    这是三年来,贺冲第一次认真审视服装的整个厂区。

    “周先生,退一万步说,别墅和墓地我都可以不要,但周茉我决不会放弃。”

    叶茵茵忙点头,她抓住周茉的手,关切地问道:“茉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道别之后,段永昼和周茉一同离开了。

    贺冲沉默了。这是他人的是非,他不便参与,更不准备与孙祁这样的人再有过深的联系。

    贺冲把搁在工作台上的手机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孙祁瞥了一眼他背上背者的包:“冲哥,方案你带了吗?”

    周茉戴着口罩,轻声说:“是我。茵茵,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想跟韩渔见个面,我有件事想问问他。”

    段永昼沉默了片刻:“只要你愿意,你的画也能挂在这里。”

    贺冲心中一凛,没多犹豫,果断地采取措施。

    “知道,他和我说过。”

    贺冲接过速写本,韩渔从板凳上站了起来,说道:“我先走了,看你还没跳楼我就放心了。”

    此后一段时间,贺冲在雁南镇和珞城两地来回跑,为了赛车改装方案和服装厂的事心力交瘁。林星河也是如此,除了赛车改装方案,他还有学校的毕业论文需要操心,一人连轴转,整个人的神经绷到了极限。

    孙祁不屑与陈公子之流为伍,当场决定退出俱乐部。孙祁在西城的影响力颇大,他要是退出,对俱乐部而言,自然是个不小的损失。

    贺冲笑着说:“你好好休息,后面几天可以不用来我这里了,全心全意准备毕业论文吧。”

    叶茵茵内心生出一股正义感,她接过速写本小心地收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们的。”

    周茉摇摇头,她抓着叶茵茵的手,走到教室窗前,指了指对面蹲在草地上,正密切注视着教室后门的一个男人:“那是我妈雇来监视我的,这样的人不止一个,起码有三个,只要贺冲跟我进了同一栋楼,他们就会立刻向我妈报告。”

    贺冲提起酒瓶,给自己的酒杯斟满,他晃了晃杯子,喝了一口,笑着说:“逝者已矣,生者事大,我做不到面面俱到,只能保全应该保全的人。”

    周莱思素片刻,忽地从自己的包里掏出速写本,翻到空白页,“唰唰”写下两个字,然后把本子一合,递给叶茵茵:“帮我把这个交给他。”

    上车后,林星河不停打呵欠,没一会儿便靠着车窗睡着了。

    贺冲笑着说:“你先别谢我,我要是超车时剐擦的力道不对,咱俩就同归于尽了。”

    酒过三巡,三人喝得晕晕乎乎的,开始往外倒掏心窝的话。

    贺冲扔了烟,把头探出窗外,高声喊道:“孙公子,停车!”

    他一页一页往后看,前面画的都是神色各异的陌生人,偶尔画了几张叶茵茵,到后面,出现了那两张他曾见过的速写。

    他还记得三年前夙兴夜寐、到处奔忙的日子,他把当时承接汽车改装设计方案一整年攒下的钱全都砸进了服装厂,当服装厂的机器第一次运转起来的时候,他跟舅舅喝了一夜的酒,喝得酩酊大醉。

    ——虽然有些晚,但她总算是出发了。

    贺冲一任,觉得对方的声音和那股子略带微慢的语调有些耳熟,但一时没想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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