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来回回这么几次之后,蒋西池先消停了。
蒋家平愣了一下。
方萤正打算以蒋艺轩为突破口,帮一帮他俩,门口忽传来敲门声。
他身体在瑟瑟发抖。
蒋家平不想破坏今天这个还算不错的开头,也没强留。
门口,蒋家莉已经一把抱起了蒋艺轩,在他脸颊上碰了一下。
蒋西池:“嗯。”
心里陡然生出一个念头:他跟这孩子,真的是彻彻底底地疏远了。
“你在这儿坐了这么久,不冷?”
聂雪松家就在本地,罗锦程知道地方,直接去路边拦了辆出租。
蒋西池扫一眼张之敬,又扫一眼聂雪松, 最终还是点点头。
他只能保持密切关注,如果聂雪松有需要,随时施以援手。
片刻,他像是支撑不住似的,向前一步把她搂进怀里。
“这怎么玩的?”
徐婉春看一眼蒋西池,笑一笑,“西池,有什么想吃的吗?”
蒋西池“嗯”了一声。
里面哭声未止。
蒋家平偷偷瞟了一眼蒋西池。
罗锦程颇为无奈:“我也不知道。她父母很顽固,说在养病不便探视。心肌炎有什么不便探视的……”
方萤笑了笑,“……我不是劝你跟他修复关系。只是……照你的性格,不去探病的话,你肯定会自责的。”
方萤几乎快咬破了嘴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握得很紧。
聂雪松被送回家之后,直到学期末也没再出现。
倒是蒋家莉张了张口:“西池……”
然而,当下,父子两人也是相顾无言。
外面风冷,蒋西池在廊下的栏杆上坐了很久,却没什么知觉。
聂雪松恍若未闻。
聂雪松听不进任何人说话了, 蒋西池问了半晌,没听见回应,便直接把她从沙发上拖起来,扶着出了办公室。
徐婉春要过去帮忙,蒋家平说:“我来就行——你烧两个菜吧。”
他要战胜自己曾受到的创伤,兴许,就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
“……你外婆不让我告诉你,我觉得还是跟你说一说比较好。怎么着,也得过去探视探视,终归是父子不是仇人,是吧?”
方萤笑看着他:“一脸生人勿近,实际上比谁都温柔的性格呀。”
沉默着,蒋家平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对蒋西池说道:“我听说……判三缓五了。”
蒋西池几分局促,“我们就过来坐一坐,不吃中饭……”
张之敬叹声气:“聂雪松。她过来问我能不能不延毕, 我说她这情况,今年恐怕是赶不及了……情绪就崩溃了, 估计是抑郁症犯了。你认不认识她家里人?打个电话, 让她家人来接吧。”
这事,问罗锦程也是白问。蒋西池顿时一种无从下手的无力感。
“去看看吧。说实话,你爸也没亏待过谁。你妈妈还在的时候,他也是护着宠着,连碗都舍不得让她洗。他是个趋利避害的商人,但也没干过什么损人利己的事。”
只是用力地,用力的环住蒋西池的腰。
方萤其实听见了,但跟蒋艺轩玩得起劲,假装没听见。
蒋西池攥进了双手,几乎是在蒋家莉准备打招呼的同时,从沙发上窜了起来。
心里一层阴影,立时笼罩下来。
蒋艺轩立即从沙发上溜下来,“……我给姐姐找一辆。”哒哒哒往卧室跑去了。
他太痛苦了。
出租车消息在夜色之中,蒋西池却是凝望着久久没动。直到他觉察到方萤摇了摇了他的手,问道:“阿池,怎么了?”
方萤是见识过六七岁的小男孩惊人的破坏力的,她当年当“小巷一霸”的时候,没少跟一帮倒霉孩子斗智斗勇,这么乖巧懂事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父子两人,还是相顾无言。
蒋艺轩一点不怕生,给方萤做了示范。
蒋西池没吭声。
蒋西池也绝,打过来的钱,又原封不动地给他打了回去。
罗锦程出现之后,聂雪松情绪总算渐渐稳定下来。
蒋西池答了句“盯实验结果”,目光却是第一时间往里瞥去。
蒋西池:“……”
……为什么说谎?
方萤看了一眼还搂着蒋家莉脖子的蒋艺轩,又看了一眼蒋西池。
他瞧见蹲在墙根下的身影,愣了片刻,却是直接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延毕就延毕,多大点儿事。”
蒋艺轩手掌着门把手,好奇地瞧着蒋西池。
蒋西池沉默着。
大抵觉得抑郁症这类心理疾病属于精神病,当家长的,哪里会愿意承认自己孩子是个“精神病”?
蒋家平打断他:“怎么能不吃中饭——西池喜欢吃鸡肉,你做个可乐鸡翅吧。”
心里不踏实。
蒋西池:“……”
“……张教授说她要延迟毕业。”
方萤抓着蒋西池,头也没回地往门口去了。
张之敬瞧他一眼, 却是一愣,“蒋西池?这么晚还在院办?”
蒋西池手上力道稍一松懈, 聂雪松身体便往下滑,靠着墙壁,直接蹲在地上。仿佛怕冷似的,双臂紧紧抱住膝盖,喉咙里仍然不断传出一声一声破碎的呜咽。
蒋艺轩:“给你玩。”
蒋西池立即转头朝她看去。
心里响起一声尖啸。
蒋家平:“……挺好的。”
蒋艺轩:“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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