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家事

    蒋家平点头，“那收拾收拾，直接过去吧。”转头一看，蒋西池正靠着门口的鞋柜，面无表情地按着游戏机。便抬手去摸他脑袋，“去换身衣服吧，你徐阿姨给你买了件新羽绒服，你看看合适不合适。”

    “……我跟你结婚三年了，你都没去我娘家过过一次年，是不是有点儿不公平？”

    “你怎么回事？不是昨天刚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莉姐已经先去酒店了。她说半年没见到西池了，这一顿怎么着也得她来请。”

    徐婉春笑一笑，“好——拖鞋都是刚洗过的。”

    “没事，在家里吃也好，家里暖和。”

    天尚早，出了太阳，薄薄的一轮。

    蒋西池摘了耳机，“来了。”

    她抬头，朝着蒋西池笑了笑，“西池。”

    方萤惊喜喊道：“蒋西池！”

    “后来你跟我说这孩子非要去青野读初中，我心里就一咯噔，心说恐怕就是因为这一巴掌，让他记恨起我这个姑姑了。所以你别怪西池，都是我的错，这个年纪的男生自尊心强……”

    “婉春，你也知道我现在这情况。不是我不想去，只是西池……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跟他水火不容，这节骨眼上，我再不顺着点儿他，我们父子真的要离心离德了。”

    分坐两端的蒋家平和徐婉春，立时抬眼看过来。

    方萤瞅他一眼，片刻，扬眉一笑，“那多好，你有我陪你过年了！”

    菜已经摆上桌，蒋家平正在开红酒。蒋家莉靠窗坐着，上身穿了件烟灰色的高领毛衣，下半身配一条高腰的呢子包臀裙。头发烫了卷，顺在一侧，配合浓淡适宜的妆容，整个人显得气色极好，一点也不像是过了四十岁的女人。

    蒋家平沉吟，“行吧，就在家吃。我找个馆子订桌菜，让人送到家里来。”

    蒋西池蹙眉，“你们烦不烦。”

    蒋家平和徐婉春争了半天，也没争出个统一的意见。

    “西池在休息是吧？那先别吵他了，这刚考完期末考试，估计累得够呛……”

    不知道过了多久，骤然响起敲门的声音。

    等车上了路，蒋家平开玩笑道：“这么快就有女生给你送花了？”

    他不由自主地想，此时此刻，方萤在干什么。

    吃中饭时，徐婉春过来敲门，“西池。”

    蒋西池声音平淡：“我爸要去徐阿姨娘家过年，我不想去。”

    “去年你工作忙，不是把西池放我家么？那是四月份，大半夜的，他非要跑去游泳。那时候他是小升初的关键时期，我怎么说都不听，一气之下，就……”蒋家莉神色沉痛懊恼，“打了他一巴掌。”

    方萤哈哈笑起来，“昨天那束干花是我去药房刘爷爷那儿顺来的，一分钱都没花……”她手指拨弄了一下花瓣，“你亏了。”

    徐婉春在一旁打圆场，“赶紧动筷子吧，菜都要凉了。”

    平心而论，徐婉春待他不坏，只是凡事都透着一股生怕得罪了他的客气。

    “我出来逛逛。在桥头喊了你一声，你没听见。”蒋西池目光低下去，去看她抱在怀里的孔雀草，小太阳似的，耀眼的橘色，衬得她脸色都亮起来，“……你送我一束，我还你一束。”

    蒋家平横了儿子一眼，“姑姑跟你说话，你懂不懂礼貌？”

    蒋西池刚满五岁，他妈妈阮凌凡就去世了。

    蒋西池靠着墙壁，枯坐在飘窗上。

    蒋家平对这个儿子不无得意，“十月份英语口语大赛得了个亚军，期末考试又是班级第一，年纪第二，也就低了第一名一分……”

    蒋西池扳下窗栓，猛一下把窗户推开。

    她愣了一下，四下一望，却见前面河沿上站着一个人，两手插在黑色羽绒服的口袋里。

    蒋家平和徐婉春同时看过去，“这话怎么说。”

    方萤把自行车停在超市门口，进去买了一大包东西，紫菜、粉条、打折促销的牛肉丸子等等……拿条尼龙绳，往后座上一捆。抬头一看，忽然发现自行车前面筐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束橘灿灿的花。

    但也不妨碍蒋家平展现自己为人父的热情，“我听说了，你这回又是年级前三……你外婆说得对，在青野中学还是太埋没你的天分了，要不你还是转去市一中吧？麻烦是麻烦点儿，但我去走动一下……”

    “不用。”

    后半段，蒋西池没往下听了。

    三个大人愣了一下，片刻，蒋家平把筷子往桌上一掼，“你怎么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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