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兼程（10）

    唐舒颜将手机锁屏，递还给沈自酌，心里竟莫名觉得轻松起来，“好啦，你赶紧去开车吧，这鬼天气，冻死了。”

    沈自酌顿了片刻，“好。”

    沈自酌看着她，“今后，认真找一个你真正喜欢的男朋友。不为了你的家人，不为了其他人，只为你自己。”

    她屏住了呼吸，翻到短信收件箱，第一条便是谭如意的，名字存的是“沈太太”，她像被那三个字刺了一下，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将其点开——

    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唐舒颜没回头，只听沈自酌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开车过来。”

    沈自酌顿下脚步，低头看着她。

    沈自酌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唐舒颜。

    唐舒颜眨了眨眼，“你说。做得到我就做，做不到我就赖账。”

    菜很快端上来，唐舒颜边吃边问沈自酌这段时间工作上的事，听完后笑说：“看来没有我在，也运转得十分正常。”

    很多的话，在喉咙里已经滚了无数遭，然而要将它们用声音表达出来，却十分的艰难，对她而言，不啻于一场答辩，或者一场针锋相对的高端会议。

    “解锁密码？”

    算来，自谭如意生日那日到现在，已有一个半月了。她在家休养了半个月，紧接着去了日本。待了近一个月，将憧憬已久的景点都看了一遍。

    男生从桌子底下掏出一支玫瑰，递到女生跟前，在她惊讶的目光中，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喜欢你！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你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唐舒颜一时分辨不清他这话的语气，究竟是懵然不知的尊重，还是早已了然于心的诱导？

    她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筷子一放，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喝了杯水，而后看着沈自酌，“说正事吧。”

    唐舒颜睁眼，懊恼道：“先别管！”

    谭如意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嘱咐沈自酌早些回来。挂了电话，却是坐不住了。忽听阳台那边传来一声异响，她眼皮一跳，丢了笔立即起身过去。原来是挂在晾竿上的撑衣杆被风吹了下来，砸到了花盆。谭如意往外看了一眼，暗云低垂，狂风大作，她急忙关上了所有窗户。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忽听远处一声闷雷，紧接着玻璃窗上一阵噼里啪啦，雨终于落下来了。

    沈自酌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做得到我做，做不到我会赖账。”

    沈自酌看着她，“吃饱了？”

    “下雨了，开车回来注意安全。ps.我也是会吃醋的。”

    谭如意打了个哈欠，“早上好。”

    唐舒颜呼吸顿时一滞，而沈自酌已冲进雨中。迷蒙的雨雾里，他奔跑的身影渐渐模糊。然而这背影她早已注视过多年，身形挺拔，仿佛一颗孤直的树。一路看着，从未曾去注意沿途的繁花美景。而即便有一天能与这棵树并肩而立，也从不敢哪怕只是试探地伸出自己的枝桠，让它被风拂起的树叶，落到自己身上。

    唐舒颜似是随口一提，忽注意到那桌的男生坐直了身体，十指交握，上半身微往前倾，显然打算进攻。她一边吃菜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谁知等了半分钟，那男生紧绷的身体又放松下来，“哎，烂泥糊不上墙。”她摇了摇头，按铃将服务员喊过来，嘱咐他给餐厅换点更煽情的背景音乐。

    兵败如山倒。

    沈自酌没说话，静静打量着她。

    静了许久，沈自酌才伸出手去，将手机拿过来。唐舒颜紧盯着他的脸，见他眉目舒展，嘴角带了一丝细微笑意，立时明白过来发信人是谁，“谭如意发的？”

    唐舒颜想了想，“输了的答应赢了的一个要求怎么样？”

    沈自酌没说话。

    沈自酌没接腔，“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

    唐舒颜惨然笑了一下，“看吧，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看完了，我再告诉你。”

    谭如意怔了怔，“她还好吗？”

    “0621。”

    沈自酌静了数秒，没有开口。

    一时只有磅礴的雨声，过了许久，沈自酌轻声说：“好。”

    唐舒颜看着那座位上神情紧张的男生，笑说：“来打个赌吧，看看等我们吃完饭的时候，那男生告白成功没有——我赌会成功。”

    唐舒颜也冲进雨中，拦住了恰好驶来的一辆出租车。她被淋得浑身发抖，坐在昏暗的后座里，掏出手机给沈自酌发了条短信，“拦到出租车了，我先走啦！”过了片刻，忽觉手机屏幕模糊了，伸手去擦，才发现有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

    谭如意忍不住追问一句：“你跟唐小姐两个人吗？”

    唐舒颜身体发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其他，“老沈，我想辞职。觉得累，干不下去了。”

    沈自酌点头，“随意。”

    唐舒颜却不再说话，抄起自己放在一旁的钱包，飞快站起身朝外走去。脚步慌乱，倒有几分逃跑的意思。一推开门，便觉漫天的雨雾扑面而来，她急忙退后一步，站在廊下，看着眼前密织的雨幕。天连着地，连绵不绝，心里忽生出一种无处可逃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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