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瑛不知何时已转身看着萧潇,她愣愣的看着萧潇,脸上的光悄然暗去。
萧潇两岁那年,唐瑛和萧靖轩离婚。
她吃的少,她看着满桌的菜,她说浪费了。
傅寒声语气隐忍,但整句话下来却是平静无波。
阿妫恨她,也是应该的。
唐瑛面色变了,仿佛一位被女儿刻意刁难的可怜母亲,“你究竟想让我怎么……”
2006年深秋,徐誉从南京回来后,和唐婉订婚,当夜唐婉酒吧买醉,第二天C市娱乐报纸上,全都是唐婉在酒吧里和人调情买醉的照片。
刚才医生对唐瑛说:“阿妫长期营养不良,今后要好好补补。”
她瘦了。
萧潇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萧靖轩,她当时说了一句让唐瑛和萧靖轩都很心酸的话,她说:“妈妈要结婚了,以后会有人陪着你,但爸爸只有一个人,我要陪着他,一个人不好,不好……”
她痛的无以复加。
再说徐书赫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徐家娶上那样的女人,但唐二爷在唐家的地位太重要了,最初他是犹豫,后来却是真的有心促成此事。
萧潇忽然笑了,在唐瑛看来,那笑却像是在嘲笑她一样。
她们说:“那丫头性子倒也挺倔,四年来唐瑛打给她的钱,她一分也没动。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临别,他给她银行卡,她不要,“不能再欠你了,怕这辈子还不清。”
也确实是嘲笑。
唐瑛不会知道,她每月打给萧潇的钱,萧潇一分都没动,当她看中某款名牌高跟鞋,一口气买下好几双的时候,她不会知道,她的大女儿正在饭店里洗碗刷盘子,为了给萧暮雨治病,甚至已打算变卖萧家房子。
2006年,徐誉无意中得知萧暮雨病重,他去南京看望萧潇。
他不能听她说“浪费”两个字,他一听,情绪就不好了,他去洗手间,再出来眼睛都是红的。
徐誉心里一酸,他突然想起06年萧潇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越长大,越怕失去。”
但今夜,唐瑛去找医生询问萧潇身体状况,病房里只有他和她,徐誉想:在唐瑛回来之前,他只想握紧她的手,今天是团圆节,如果他还有温暖,他是愿意给她的。
萧潇,她曾是唐瑛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唐瑛也曾视她如宝。
徐誉的感情在这声“叔叔”里支离破碎。
唐瑛忽然意识到这些年对大女儿的亏欠,她欠这个孩子太多太多了,她总怨愤阿妫跟她不亲,却从未想过一年时间里,她们能够见面的时间实在是不多,就算见了面,她每天忙工作,阿妫又每天被她外公严厉教导着,细算下来,似乎母女俩从未坐下来沟通过,更不曾说谈心了。
“你笑什么?”唐瑛隐忍情绪,尽可能跟萧潇平静对谈。
2003年,她选择陪伴的父亲一夕间离她而去了。
萧潇却甩开了她的手,“不是这么问的,不是——”
萧潇该应声的,但她哭得直打嗝,止都止不住。
唐瑛打开窗,月光从窗口钻了进来,夜空中悬挂着一轮满月,唐瑛看了一会儿月亮,背对着萧潇说:“跟妈妈一起回家吧!”
他却再也不敢正视她的目光了,怕疼。
这时候的萧潇完全跟着他的思绪走,扫了一眼病房,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只知道声音听起来很含糊。
那日天气不太好,她站在饭店外面等他,不看他的红眼眶,“我听说了,你和唐婉要订婚了,她虽性格跋扈,但对长辈却很孝顺,对长辈好的人,就算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他忽然很难过,他难过的喘不过气来,他之前从不觉得唐瑛再婚有什么罪,也从未怨过兄长徐书赫,但那天,他忽然毫无缘由的怨了。
徐誉从06年春天一直拒绝到了06年初秋,只差没把徐书赫的耐性给磨光了,最后徐书赫也撕破了脸:“父母去世后,我供你出国留学,这债,你怎么还?”
徐誉死死的盯着徐书赫腹部的那道疤,他气得浑身发抖,更因为无力想嚎啕大哭一场。
“把手机给唐董,你去倒杯水喝喝。”
唐瑛点头:“今天是中秋节,你先回唐家,我留在医院里跟阿妫说说话。”
“我……”唐瑛被女儿问住了,她竟无法开口反驳。
她最后叫了他一声:“叔叔。”
那是萧潇20年以来,度过最困难的一段岁月,她一天兼职好几份工作,在学校,工作和医院的压力下心力交瘁。
闻言,徐誉忽然刹车,唐瑛坐在后座,差点撞上前座椅背。
傅寒声静默片刻,隐约可以听到他浅淡的呼吸声,再开口,他轻声问:“病房有水吗?”
说到底还是为了金钱名利。
病房门口传来声响,徐誉松开了萧潇的手,他慢慢站起,不再看萧潇,只在路过唐瑛身边时,轻声道:“唐董,我先出去了。”
徐书赫见他这样,眼睛猩红,他倏地将衬衫从西裤里抽出来,撩开衬衫衣摆,露出腹部那条伤疤来,他冒着火气说:“你上初中那会,你参加市区大赛,原本该你获奖,却被人开后门挤掉了名额,是谁心疼你,是谁替你讨公道,我这里挨了一刀,缝了好几针,你怎么不还?”
唐瑛心脏似是被人狠狠揪了起来,“好,我问。”唐瑛这么说,是真的痛了,她被自己的女儿用言语刺痛了,她轻声问:“离开唐家后,你究竟去了哪里?”
那是一场意外。
萧潇坐在床上,平静道:“我的第一件内衣,是爸爸给我买的,他红着脸拉我去内衣店,让店员教我怎么穿内衣。我第一次来月经,我惊慌失措,我晚上偷偷清洗内裤,爸爸看到了,他帮我洗,是他出门给我买的卫生巾。你知道我第一次考试得一百分是什么时候吗?你知道我第一次下厨做饭是几岁吗?你知道我代表学校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是几年级吗?你知道第一次有男孩跟我表白,我是什么心情吗?你知道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我有多慌吗?”
没有如果,也没有或许。
萧潇又觉得心口在痛了,她痛苦弯腰,眼泪一滴滴的往下落,到最后蹲下身体,手机却从她的口袋里滑落砸地,她一边哭,一边伸手去捡,这才发现手机竟一直是通话中。
徐誉离开了,步子没有丝毫停顿,似是跟阿妫从未相识一般。
2006年深秋,徐誉来了,他乘坐深夜火车,他看着黑漆漆的深秋夜景,他告诉自己,他从来都没有奢望过有朝一日能够和她在一起,他只是想来看看她。
她不用唐家的钱,不找故人帮忙,她跟过去当真断得干干净净。
“你见到阿妫了……她怎么会晕倒……”
病房里,时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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