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p;本以为是小别胜新婚的夜晚，他被冷落的快要万念俱灰。

    元婉的身体挺不住了，她要么绝食要么暴饮暴食，整夜整夜的失眠，整个人精神恍惚，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又一次出门去找苏源时，她被一辆车撞到，送去医院急救。

    以前她还有些娇怯，自从苏源毁容后，她从不避讳在公众场合跟他亲昵。

    元婉父母从老家赶了过来。她妈在病床前骂她，被她爸拉出去。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不怕卖赔了？”她都担心自己的书卖的不给力，让人家亏血本。

    他在私信里看到那男生跟她聊了几句，很普通的交流，但他不开心了。普通是迈向不普通的基石。他当初也跟她普通交流了很久，才成为男女朋友。

    果不其然，这个故事再次顺利发表。

    元婉高兴的扑入苏源怀里，他取下口罩，当众热吻她。

    但他一直戴着口罩面对她。两人无法一起吃饭。每次亲吻时，他都要蒙住她的眼睛。

    蔡智笑道：“还得用成绩服众，你是我的头彩。”他握着她的手，久久不舍得放开。

    “胡说什么！”

    “你照我的想法写，没准又能拿高稿费呢？”

    想到苏源那张脸，元妈也哆嗦了下，吃饭时，她都不敢多看他。

    元婉拎着特地带回来的食物，放在茶几上，扑入苏源怀里，跟他腻歪。

    “……你TM神经病啊！”苏源哑着嗓子怒骂。

    “作者本人独立创作，大赛规则里的一条。”苏源亲吻她，“去吧，风风光光拿奖，为了我们的二十万。”

    那家杂志与一家文化公司联合举办了一个长篇大赛，编辑邀她参加。一等奖获得者，首映十万册，元婉算了算，有至少二十万的版权费。

    次日，两人躺在床上，苏源跟她说，“我最近有个想法，你写写看？”

    她伸手碰上他的口罩，想要取下来，被他拦住。

    她猛地抓住那只触碰她的手，睁开眼。

    “嗯？”她挠了挠脑袋，“你脑子比较灵活，还真有希望……”

    他以为能征服元婉的男人有多优秀，事实竟截然相反……

    他帮她一起想故事，开发她的思路。中篇完成后，顺利过稿，在杂志上连载。婉清这个笔名已经积累了一定的知名度。

    但是，他男朋友远不能跟他比。苏源有的他都有，苏源没有的，他也有。

    “还要不要这个女儿？都这样了，你还骂？”

    “苏源真可惜……就在升职的节骨眼上……”

    18岁的初恋，她全身心投入的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毁了。她不仅承受着失恋的痛苦，还背负着给爱人带来伤害的愧疚。

    她不再只满足于做苏源怀里的小女人，她想要快速成长起来，与他共同面对风雨。将来他们要一起买房买车过日子，她还要攒钱给他做手术。

    半夜时分，她感觉到脸上有种若有似无的瘙痒，一种熟悉的感觉在接近。

    他们离开后，找了家西餐厅，吃烛光晚餐。二人世界，开心又浪漫。

    “你吃的完嘛？我这是双人份的！”她晚上没吃什么，坐在那里就是跟他们聊聊天。她想回来跟他一起吃饭。

    夜深人静，没有她在身边，他体会到孤枕难眠的滋味。

    元婉经过初次的震惊后，这一次已经能面不改色的看着他。她知道，她的任何细微变化，都能触击他的情绪。

    他想到她的未来，想到她身边那些优秀的年轻男人，想到她破茧成蝶的美丽……即使她现在出于感情和愧疚，不在乎他的脸，总有一天她会受不了……她已经不依赖他了，以后就会嫌弃他……到那时怎么办……以后她工作了，世界宽广了，会接触越来越多优秀出色的男人……他什么都没有，还丑的令人恶心……

    伤心痛苦，彷徨无措，内疚自责，种种情绪折磨着她，快要把她逼疯。她在他怀里哭的撕心裂肺。

    元婉身体康复后，想搬出去跟苏源一起住，苏源不肯。苏源换了新工作，元婉也开始按部就班的学习考试。两人就像以前一样。

    她拿起塑料盒里装得菠萝海鲜炒饭去热，热好后端出来坐在他身上喂他吃。两人就像两个大龄儿童，你吃一口，我吃一口。

    苏源心里不开心，脸上若无其事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的叮嘱，“九点之前一定要结束，记得给我打电话。”

    “妈，你别啰嗦了！”元建业说，“你看他现在什么样了？婉婉要不嫁他，你当心他报复寻仇！结了婚，大家皆大欢喜，他也就不跟我们计较这事儿了。你真想他拿刀跟咱们拼命啊？”

    但现在，他又燃起来了。这么出色的女人，他怎么能轻易放手？至少要竭尽全力争取。

    “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这么大，辛辛苦苦供进名牌大学，为了个男人寻死觅活！干脆死了算了！”

    “总要你帮我……”元婉有点挫败感。

    出了机场，元婉亲热的揽着苏源的胳膊说，“晚上有个聚餐，你跟我们一起去嘛。”

    带着口罩的男人坐在床前，月光映着那双好看的眉眼，幽深的瞳孔里盛满了哀伤。

    手掌下的双眼，泪水愈发汹涌。她将他紧紧抱住，两人彼此索取慰藉，怎么都嫌不够，缠绵的吻，愈发灼|热疯狂……

    “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苏源每天的日常，除了工作加班就是等元婉电话。

    “版税一百万？”

    她将他拉到沙发坐下，捧起他的脸庞，俯下身，亲吻他。她细细亲吻他脸上的每一道伤疤。

    “行了！咱们又不是卖女儿，只要他真心对婉婉好，比什么都重要！”

    苏源声音平静道：“我不要你们的钱，我要娶她。”

    元婉下台后，回到位置上，苏源坐在她旁边，戴着口罩。出门前她不让他戴，他说，“我不能给美女作家丢脸啊。”她娇嗔，“谁说你丢脸了！”他说，“这样有神秘感。”

    蔡智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俩，脸上表情错愕。

    蔡智跟家里人提出，接管那家文化公司。他要亲力亲为，操持元婉作品的出版发行宣传。他要动用一切资源，把她捧红。

    两人腻歪的吃完一顿饭后，又抱在一起接吻。他所有的晦暗都消失了，她就像鸦片，令他快乐的软弱无能。

    她一脸委屈的哭着说：“我真的不在乎你变成什么样……可是你不相信我……除了陪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他戳她脑袋，“俗气！你的理想呢？你的爱好呢？”

    他将她抱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发丝，“我相信你，相信你。”

    “我不想去。”苏源眉头皱了下，“我们回家吧。”

    她仰起头，捧住他的脸，“你把口罩取下来，面对我。我要看着你。”

    元婉浏览了那份合同，开出的条件很优厚，对方要求是五年内负责她所有作品出版，她只要保证每年至少写一本长篇，配合他们的宣传活动。

    元建业见他妹妹这副样子，心里也担心，就怕她哪天寻个死。元婉看到他就打他骂他，她说要告程武，元建业说，“苏源都不管了你告个屁！人家又没把你怎么样！”

    但他小心翼翼隐藏自己那份脆弱和阴暗。他不敢肆意挥霍她的耐心和感情。

    她是不是在做梦……是做梦吧……苏源出现了……

    苏源让元婉去参加颁奖，元婉有点心理障碍，“我能不能在颁奖典礼上说这是我跟男朋友一起写的啊？你给我那么多想法和意见，世界观都是你帮我构架的。”

    她的动静惊醒了他，她惊惶的眼神映入他眼底，他的表情变得更加惶恐。他迅速把她推开，手忙脚乱的戴上口罩，大步离去。

    “他现在这样，顾客感觉太糟糕。”

    他将她紧紧搂着，双手紧的在发颤，脑袋埋入她颈间，艰难的抽|动喉咙。

    蔡智对她伸出手，笑着说：“合作愉快。”

    他跟她讲了一个构思缜密的推理故事。她听得热血沸腾，压抑的热情又窜起来了，“这种好故事不写出来太浪费了！”她在他推理的内核上，加了感情元素，进行系统包装。

    她每天去他家门外等，后来那房子换人搬进来了。她赖在他公司里等他，他同事告诉她，他离职了。他不相信，他们拿出解约合同给她看。

    二十万戳到元婉了。

    当苏源的脸露出来，元父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这张脸上疤痕纵横交错，狰狞丑陋……

    说到底，还是他没钱。他花了半个月工资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的不重视让他心里不舒服。

    “你不用这样……”苏源别开脸，想推开她。

    “你要解决什么生活，我不能养你吗？”

    “不会经常，只是适当。”蔡智笑道，“知名度上升了，你的书会卖的更好。”

    他心里的障碍过不去，她也难受。即使他对她再好，这种无形的隔阂也让她很煎熬。

    元婉家人回去路上，元妈不满的嘀咕着，“我女儿长得这么好，还是名牌大学生，本来可以嫁个好人家，就这么托付给一个寡妇的儿子……”她掐了下身旁的元父，“你问他有车有房没，咱女儿不能跟着他受苦啊……你个嘴快的，以后结婚不要彩礼，人家笑我这女儿是捡来的，就这么白送出去……”

    元婉跟同学说说笑笑的过了安检口后，他站在机场大厅里，心里空落落的抽烟。

    苏源把那男人狠狠揍了一顿，直到机场工作人员来调停，方才放手。

    在香港时，他就对她很有好感，但是她有男朋友，始终与他保持距离。回来后亲眼看到她跟她男朋友如胶似漆，他偶有邀约也被她推了，渐渐地，他就让自己断了这份心思。

    睡着后，她依然紧紧抓着他。

    苏源抚了抚她的发丝，“没什么。”

    元婉在经过这次变故后，不仅学习激|情变高了，对学校的活动也变积极了。她不再耽于自己的码字爱好，她开始考虑未来，想着毕业要找什么样的工作，并朝那个方向努力。

    终究，他还是取下了口罩。他了解她，性格柔弱却又执拗，说得出做得到。如果她真毁了自己的脸，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不想你那么累嘛……咱们以后要买房子，结婚生小孩后花钱更多了……”

    “不。我就要。”她固执的搂着他的脖子，继续亲吻他，“这是你爱我的证明，我喜欢……我真的喜欢……”

    越美好，越怕失去。越在乎，越惶恐。

    在以前，苏源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可以不理全世界，只跟随他的步伐，只听他的话。但现在，她在有意识的交朋友，拓展眼界和平台。她不能把人生的重量全都压在苏源身上。她的目标是在未来成为白领精英，与他携手共进退。

    蔡智当晚回去后，找人调查苏源的背景。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跟母亲相依为命，母亲身体不好，他在上大学后靠拿奖学金、勤工俭学养活自己和母亲。大学毕业，进入投行工作，母亲在疗养院呆着，每个月有几千块钱开支。原本事业扶摇直上，一场事故，脸部毁容，他从原公司离职。两个月后换新工作，现在一家对冲基金管理公司任职高级分析师。

    文章连载过半时，大奖结果揭晓，婉清众望所归拿了金奖，除了版税还有五万奖金。但他们又面临一个新问题，颁奖典礼。苏源不太想她露脸，只想她做个低调隐世的作者。可对方重金打造的活动，就是要造势，金奖得主不出席，等同于自动放弃奖项。

    “还没嫁人，一门心思扑在男人身上了！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他抱了她一晚上。她在他承诺了不走后，在他怀里哭的累极，睡着了。

    她紧紧抓住那只手，嘴唇颤抖了几下，想说什么，却是哭了出来。

    这种日子，让苏源安心又快乐。她处理情节时总要跟他讨论，他的意见被她视为金科律令，她忙的自顾不暇生活上也靠他照顾，她没有时间空间跟其他异性接触。他又有那种被她全身心依赖的感觉。

    “我担心质量问题……”

    元建业赔礼道歉，苏源没说话。元父作势也要朝苏源跪下，苏源马上扶住了他。元父说：“是我家对不起你……我不懂事的儿子女儿给你遭灾了……我这个当爹的也没脸求你原谅……我和她妈都是工人，这些年供两个孩子读书，没什么积蓄，手头就七八万，我都拿出来看你能不能再凑点钱去做手术……”

    次日，元婉父亲到医院来，看到女儿依偎在一个男人怀里。男人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黑发垂在两鬓，身型颀长清瘦。一眼看去，眉清目秀，气质很好。

    “话是这么说……”

    苏源挑眉看她，“你不是吃过了吗？干嘛抢我的吃的？”

    她过于考虑将来，却没意识到，当下苏源最需要的是她黏着他，她依赖他。

    接下来几天他每次跟元婉通话都会提到她那些同学，问她今天跟哪些人玩了，但绝口不提那个男孩的名字。他密切关注他们俩的主页动态，看他们有没有互动。元婉发动态，对方点了赞，他心里极其不爽。他联系公司里的技术高手，窃取了那个男生人人网密码，登陆去看他和元婉有没有私信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