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邱成把元婉带进主卧，他在她身后，悄然关上了房门。

    季沅扯过她的身体，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还想跟你的前夫再续前缘？”

    他的目光扫过桌上的信封，放开元婉，伸手去拿。

    元婉僵坐在位置上，就连她打的腮红都掩饰不住苍白的脸色。

    她急急忙忙的在地上捡钱，从最远的地方捡起，边捡边快速对侍者说：“帮我看着！不要让人捡了！”

    季沅僵在原地，看着她捡钱，看着她快步离开，一动不动。

    画面镜头切换，会场里，一个穿着白衬衣牛仔裤的女孩子低着头，在工作人员陪同下走出来。

    此时此刻。

    “嫁给邱成有什么不好，以后不愁吃不愁穿，你哥的债也不用还了……你自己不想过好日子，非得害得咱们一家子被人逼债吗……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咋就这么自私……”

    元婉换过气后，迅速捋顺自己的长发，拉好身上打底衫，站起身，牵着儿子的手：“希希，我们走。”她又看了眼她妈，“妈，走。”

    “邱叔叔是爸爸？”元寄希的小脸上满是奇怪，没有丝毫兴奋。

    客厅里，玩着积木的元寄希隐约听到什么声音，站起身，转过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元妈把电视声音加大了些。

    元妈上去后，元婉抱着元寄希进楼里等。

    “嗯？”季沅双眉一拧，脸色顿时变了。

    邱成的脸色再也好不起来了，他站起身，拉住元婉的手，把她拽到自己跟前，“我就不明白了，你在傲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傲？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年的美女作家呢？咱俩也算是知根知底，我不嫌弃你，你也别计较我，就这么过日子，不挺好的吗？”

    有经济实力支撑自己的生活……有足够的底气解决一切问题……

    “不喜欢。”元寄希摇头。

    她竭尽全力，不就是想成为这样的一个人……

    季沅站在飞舞的红钞后，冰冷的双眼看着她，再次笑道：“差点忘了，你就值这点钱。”

    “无耻！”

    “妈！他下午在房间里想非礼我！”

    “骗子！”

    元婉赶忙劝道：“燕子姐，你别跟我妈说话，你回房睡觉去。”

    这下子，所有人都把目光堂而皇之的对准了元婉。就连那些老总都好奇的看向她。

    一声轻响，电梯到了，元婉牵着元寄希走入，看向外面的人，“妈，你走不走？不走我就先带希希回去了。”

    “这件事是我错了……”她又一次鞠躬，致歉。

    “自己去拿呗。”

    元婉气的脸色发白。十万块，就为了十万块，千方百计的想要她跟邱成好！

    刘燕琳恰好出来上厕所，听到客厅里元妈的话，瞠目结舌。虽然之前就觉得元妈有点极品，但看在她是元婉妈妈又是长辈的份上，她一直对她算是有礼有节。那些听不过耳的话，就当没听到。

    元婉什么都没点，把包里的钱拿出来递给邱成，“这是我家欠你的十万，你自己数数。”

    客厅里，一老一小正在说话，老的想方设法给小的洗脑。只听得“哐”的开门声，接着是仓促是脚步声，两人同时扭过头，就见头发凌乱，没穿外套的元婉跑了出来。

    “什么美女作家，原来就是个骗子……”

    她皱起眉，抬头。

    人群里开始有了拥挤，骚动，前排的记者突然被冲散，一群人冲了上来。

    元婉的双手放在腿上，不断攥紧，微微发着颤。

    季沅挥手，一大叠票子用力砸在元婉脸上，随即四下散开，有的飘在桌上，有的盖在牛排上，有的掉在大理石地面上。

    说完，她转身离去，不再跟她妈多说。

    “这跟你无关。”

    元婉拗不过刘燕琳，只能说，“那把钱转给邱成。不能给我妈。”

    邱成不像季沅那么高大强壮，令她毫无反抗之力。两人在床上翻滚着，元婉摸到床头的闹钟，猛地朝邱成脑袋砸去。这一下子，把邱成砸的发懵。

    邱成强行抱着她，两人撕扯间，他把她拖到床边，压到床上。

    元婉奋力挣扎，尖叫了起来，“妈——妈妈——希希——”

    季沅找到这家餐厅时，正巧看到窗边那桌的一对男女在拉拉扯扯。

    “妈！”元婉加重语气，满脸不悦。

    经纪人上前抢过她的话筒，主持人马上道：“请您让婉清把话说完。这是她应该担负的责任。”

    餐厅的侍者端着餐盘上来，邱成点了两人餐，他说：“难得一起坐下来吃顿饭，吃了再聊。”

    “邱成？”季沅问，声音霎时低沉，“你妈在跟他约会？”

    女孩子抬起头，眼神迷惘，仿佛一个无措的幼童。

    刘畅又说了几句，点评了主持人的表现后，把目光对准元婉，微笑问道：“元婉，作为失败案例的当事人，你对那位主持人的表现评价如何？”

    “不是！”元婉回应的果决有力。

    元妈将信将疑的看着刘燕琳，嘟囔道：“婉婉以后还得辛苦巴巴的还你钱，不如嫁给邱成……”

    元寄希搂着妈妈脖子，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妈妈，姥姥说邱叔叔是我爸爸……”

    “我不要她还钱。”刘燕琳干脆利落，气势强硬道，“我有房有车有存款，男人能给她的，我都行！您别再替她操心了！”

    刘畅又说：“主持不像写作。写作可以剽窃抄袭，把别人的东西拿来自己用。主持就没这么简单了，当你站在镜头前，时刻都要直面观众，应对一切突发状况。这都是考验真本事，见真章，弄不得虚做不得假。”

    手机铃声响起。知道他私人电话的不多，虽然是未知号码，他也接起来了。

    季沅蓦地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拉近，“你怎么越来越没出息了？你的前夫能给你多少钱，嗯？”

    另一边，邱成缓过劲，跟了出来。

    “亏我以前那么喜欢她……”

    “我过的好不好跟你无关。”元婉面无表情道，“我养得起自己和儿子，不需要婚姻来接济。”

    元婉已经感觉不到疼，她也不在乎疼了，她转过身，迅速弯下腰捡钱。餐厅里有侍者赶过来，还有路过的人在围观。有人蠢蠢欲动想捡钱时，她马上道：“不要动！那是我的钱！”

    元婉急促的喘息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把手从他脚下抽出来。手背瞬间一片青红。她豁然起身，抓着季沅的衣服，扬起那只已经感觉不到疼的手。猛地朝季沅扇下一巴掌。

    “叔叔，我有爸爸了……”

    画面变得混乱，婉清的签名书满场飞舞，被撕开的碎纸片漫天飘零。脸色苍白的婉清被逼的不断后退，摔倒在地。场面彻底失控。

    主持人走到她身边，镜头切到她脸上，话筒对着她，“婉清，你想对您的书迷说什么？”

    “太让人失望了……”

    刘畅穿着优雅大方，走到台前，打开PPT。

    元婉落座后，他绅士的把菜单递给她点单。

    刘畅看着台下，说道：“这位主持没有发挥好控场能力，任由场面变得混乱不堪。本该是极具有意义的一场记者会，最终以闹剧收场……”

    元婉把刘燕琳取得十万现金，装在大信封里，出发了。

    面对他带着讥讽的笑意，她依然平静冷淡，“我们是各取所需。但你违反了协议。”

    她用力把他推开，复又蹲下身，继续捡地上的钱。她不想哭，可是激烈的情绪刺|激了泪腺，使得眼泪不断砸落在地面上。

    她冲元寄希招手，“希希，过来，姥姥跟你说话。”

    “邱成这房子挺好的吧，一百多平，够一家几口过日子了。他这几年在外面发展，做了小老板，赚了些钱，养家没问题……”

    邱成蓦地一抖。男人低沉冷厉的声音，就像刀子割在他身上。

    元寄希瞪大眼：“妈妈？”

    房内，两人依然在撕扯。邱成虽然制压住元婉，但她极力挣扎，他一时间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元寄希走到她跟前，她摸着他的小脑袋说：“喜欢邱叔叔吗？”

    元婉离开餐厅，找了家快递公司，买信封和包装袋包装盒把钱包起来。她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钞票，送到邱成小区的物管处。接着打电话给邱成，让他去取。

    此时，季沅正在赌场里，陪几个老朋友玩梭哈。外面是严寒的冬日，赌场里温度宜人，季沅穿着件白衬衣，领口处敞开，露出性感的锁骨。在他玩牌时，身后有个美女在替她揉肩。

    她不可能真让刘燕琳出钱，只是也不能让她妈知道，她身上还有钱。她打算等她妈一走，就拿自己的钱还给刘燕琳。

    元婉收回手，攥起双拳，狠狠捶了他几下，骂道：“没人稀罕你的钱，你给我滚！滚——！！”

    元妈试探着问：“你跟邱成谈得怎么样了？”

    邱成呵呵笑起来，“当初需要我的时候跟我结婚，现在不需要了就硬气了。”

    “我……我是双性恋……我后来觉得她也不错……想跟她生孩子……”

    主持人陪同她一起走到会场的台前。台下是各家文化传媒和娱乐媒体，后面是一大群闻讯赶至的读者。

    她愤怒的一耳光，似乎把他所有折腾的力气都打没了。

    元婉送走她妈之后，赶到学校去上课。

    元婉问她妈邱成的银行账号，她妈说不知道。她自己打电话去问，邱成约她出来当面谈。元婉一想，当面把话说清楚也好。在公共场合见面，不怕他敢怎么样。

    “为什么离婚？”

    她又转头对元妈说：“不早了，您也睡。明天我就给您转钱。”

    “放开我——”元婉尖叫。

    她脸色苍白，眼神依然是那种空洞的迷惘。她接过话筒，第一件事就是深深的鞠躬，说：“对不起……”

    元婉扫视下房内装修布置，转过身，正要往外走，邱成一把抱住了她。

    元婉看着刘燕琳，眼眶渐渐湿润。刘燕琳揽上元婉的肩，拍了拍，“进去睡觉吧。没妈妈陪着，干儿子要做噩梦了。”

    她点开一段视频，播放。

    元婉推阻着他的手，“季先生，我的事跟你无关。”

    荷官发第五张明牌。他抽了一口雪茄，漫不经心的扫了眼牌面，推出筹码，“加注。一千万。”

    灯光明晃晃照来，她张了张嘴，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啪——”的一声，格外清脆响亮。她像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元妈想要元婉跟邱成约会，元婉死活不肯。终于，她抹着眼泪对元婉说：“你哥跟邱成借了十万，你要跟邱成好了，这十万他就不要了……你就当是为咱家做贡献……你哥也是想做生意赚钱，照顾咱们大家……”

    元婉一惊，在他怀里挣扎，“……你放开我！”

    “那算了，我不要了。”元婉转身前行，瞬间又打了个喷嚏。

    “你对她做了什么？”

    元婉想挣开他的手，被他紧紧攥住。

    但这一次，她实在是忍不了了，走上前道：“阿姨，您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她哥欠的钱，跟她有什么关系？你这是想卖女儿抵债吗？”

    元婉盯着季沅，眼底情绪剧烈翻腾，她使着劲，想从他脚下挣脱。

    元寄希不想再跟姥姥说话，自己进了房间玩。他一个人在房里玩拼图，玩着玩着就开始郁闷了。如果邱叔叔真的是爸爸怎么办？妈妈跟他出去玩，都不带上自己……

    邱成埋在她身上，边啃边说：“我会对你和希希好的……我们会成为幸福的一家人……”

    “他不是我爸爸！”元寄希撅起嘴巴反驳道，“妈妈说了，他不是！”

    今天是最后一天，下午还有结业仪式和合影。她特地选了一件比较穿得出去的大衣，化了淡妆。

    他阴着脸，大步迈入，一把拽开邱成。邱成瞪上季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被他一拳揍倒。他踉跄着站起身，一句国骂说到一半，又被打了。面对季沅，他毫无还手之力。

    电梯下到1层，走出单元楼。一阵冷风吹来，只穿着打底衫的元婉打了个喷嚏。

    元婉跑到客厅，脚步太快太急促，踉跄着跌倒，滑到沙发边。她顾不得起身，一把抱住自己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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