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元婉恭敬应声，由桌上抽出纸巾，还没碰到他的脚，季沅踢开她拿着纸巾的手，冷道：“用手。”

    她弯腰低下头，额头磕在大理石地面上。

    包厢里的其他人都在暗自观看这场闹剧。他们隐隐觉得季沅不太对头。

    元婉的理智被愤怒和耻辱压下去了，她歇斯底里的捶打着季沅，哑着嗓子骂道：“骗子！……骗子！”

    这天晚上，元婉招待的那房客人走的早，她的工作也算提前结束。她去化妆间换衣服，听到隔壁两个女孩子在议论，“燕子姐这回要栽了……”“黄立可不好对付……”“我看他今晚就冲着燕子姐来的……”“吃了几回闭门羹，哪咽的下那口气……”

    “缺钱？”

    元婉脸色焦急：“没有人能帮忙吗？”

    房门砰的一下被推开。

    既然客观世界无法左右，总要想办法让自己的心好过一些。

    她形色匆匆上前，对刘燕琳说：“燕子姐，季总马上就要到了，他点名要你去外面接人。”

    元婉突然间明白，原来一个卑微的人，尊严是这么廉价。

    元婉蹲在茶几边缘，翻起一个倒覆的杯子，在冰桶里夹了几个冰块进去，再倒入洋酒。混合好之后，她转过身，看向沙发上的人。

    她看好的那个小区，60平米的两室一厅，有配套的幼儿园和小学，首付54万。她只要拿到钱，马上就能买下来，把希希接过来一起生活。

    “晚上比赛取消了，我们也来玩玩。”穆连把手机递给周朝城，“你哥找你，你电话不通，打到我这儿来了。”

    元婉脸色发白，迅速由他腿上起身，维持着跪地的姿势，埋着头，连声道：“对不起……”

    元婉的目光游移到那些红钞票，眼神动摇了。

    季沅的脸色蓦地转为暴怒，一脚踢向她胸口。他脚劲很大，元婉摔倒在地面上。季沅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她，暴怒转为阴冷的笑，“还真像你，为了钱什么都可以不要。”

    包厢内灯光迷离，人影晃动，元婉看不清谁是谁，也不认识谁，更不知道怎么主动跟顾客沟通。她尴尬的僵立在一角。

    季沅把那些钱放在茶几上，说：“磕一个响头一万块。”

    男人俊美的脸庞在幽暗的灯光下，带有种近似蛊惑的迷魅。她记得他，那晚大发雷霆的季沅。

    元婉问了刘燕琳在哪个包间后，再次进入更衣室，把工作服换上，匆匆离去。

    次日晚上，元婉照旧去上班。这天季沅没来，周朝城也没来，她被刘燕琳安排接待其他顾客。

    周朝城拿出自己手机一看，有他大哥的几个未接来电。

    元婉跟着安雅走到中央处。季沅慵懒的靠着沙发，一双大长腿架在茶几上。

    元婉沉默的接过钱。刘燕琳担心她被打击的不想干了，拍了拍她接钱的手，说，“婉儿，哪一行都不容易。”

    元婉心神一紧，“能不能找总经理？”

    自身情况加上刘燕琳的有心照看，元婉这几天过的很安宁。每晚在包间里就是帮忙倒酒和点歌，很简单的服务工作。

    元婉再次点头。

    季沅给自己点燃一支雪茄，火光映着他深邃的脸，宛如地狱里走出的魔鬼，“我说过我会信守承诺？”

    元婉放下纸巾，用手和身上制服的衣袖，小心翼翼的为他擦拭皮鞋上的酒液。

    两个女孩子在她背后笑，“她还真想找季沅啊？”“太把自己当盘菜了……”“就算季沅在，也不会为燕子姐出头啊。”

    “有啊。”女孩子说，“黄立这个混世恶霸，看到季沅就成孙子了。”

    元婉点头。

    元婉低眉顺眼，极其小心的端着酒杯，站起身。还没把酒杯送到季沅手边，她的后膝窝突然被踹了一脚。安雅在后方冷道：“燕子没教你要跪侍吗？”

    “好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也记得，周朝城说过，他看她很不爽。

    元婉起身鞠躬：“您忙。”

    “刚来。”她轻声回应。

    两只皮鞋都擦的纤尘不染后，她埋着头，低声道：“擦好了。”

    她放弃尊严，丢掉羞耻心，不过是白白被人戏弄羞辱……

    片刻后，周朝城走进来，对元婉说：“不好意思，公司有点事，我得先回去一趟。”

    穆连走进来，刘燕琳跟在他身侧。

    她们呵呵一笑，“总经理怎么可能为了燕子姐得罪黄立。”

    周朝城是家族企业的技术总负责，他大哥在电话里一阵心急火燎的鬼叫，公司系统被不明黑客攻击了，让他赶紧去公司一趟。周朝城在工作上很负责，也不多耽误，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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