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梁轻笑一声:“那生理课呢?”
少女的声音也是轻轻的,瞬间把闻梁从刚才的梦中彻底拉扯出来,身体的寒意也渐渐退去。
“啊?”
闻梁跑上楼,推开父母卧室进去,便见到母亲面色煞白躺在床上,因为药物反应整个人都蜷缩着,冷汗不断从额头冒出来。
“小川后来怎么不拍了?”冯致坐在陆川旁边笑问。陆川也笑着摇了摇头:“既然那位闻总这么看重这支簪花,我又何必去抢人心头之好。”
不得不说,他意料之外带回家的这个小姑娘的确是赏心悦目,怎么看都漂亮,尤其这会儿臊着脸还要逞强时,鲜活又生动。
闻梁最后一次确认:“确定?”
忽然,耳边响起细微的声音。
“临阡公墓。”
大屏幕上也播放出簪花的近貌,经过岁月的雕琢与打磨,它已不再那么光彩夺目,却有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沉淀下来。
明天电影还要继续拍摄,陈喋跟着剧组一行人一起出去。
陈喋静静看着他,然后叫了他名字:“闻梁。”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几秒。
再结合她刚才在卫生间门口闻到的烟味,这之间就不难猜了。
500万拍下来的物件正精致妥帖地放置在水晶盒中,上面系了根银白色的系绳,躺在他腿边。
不依不挠道:“18岁!我今天就是要睡在这!”
陈喋哪受得了这个,瞬间睁大眼,从喉咙底发出一声弱弱的呜咽,整个人都僵住了。
“就那样。”
相较于王云熙的盛装出席,陈喋穿的要简单许多,可她也最适合这样的打扮。
陈喋皱眉:“什么?”
片刻后闻梁才重新睁眼,轻轻舒出一口气,拿出手机。
陈喋没说话, 平静看着他。
正是陈喋。
而这次把这支簪花作为慈善拍卖物件拿出来的正是故事男主人公的后人。
他第一次见到优雅美丽的母亲如此狼狈。
照片上的女人一席黑裙,长卷发,朝摄像头方向挥手。
这做法倒是闻梁的风格。
“……”
车子稳稳开出去,和剧组那辆商务车擦肩而过。
“陈喋。”
“可人家不是这么觉得的。”
晚宴厅内,又响起一道男声。
她那点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原本也没想太明白,完全是凭着一腔孤勇就跑进了闻梁的卧室,听他说完才恍然。
外面灯光明亮,少女穿着绵软的睡裙,踩着拖鞋站在他门口。
“这乌漆麻黑的, 他也太不绅士,怎么自己先回来了。”陈邵啧啧两声。
陈喋走在最后,在经过闻梁身边时,低声对他说了句“谢谢”。
寂静深夜,黑色宾利驶入公墓外停车场。
闻梁扯着她睡裙后面的小帽子把人往外拽,一边斥她:“陈喋你几岁了还说要跟我一起睡?”
“你和她相处不好啊?”陈邵问。
有些诧异,不过没多想,反倒是笑了,捏了把她脸:“胆儿肥了啊灵灵。”
光线落下来,拢住她周身,像是在发光。
冯致领大家回剧组派来的车。
闻梁掀开被子,撩起她裙摆往人腿根上掐了把。
照片里的年岁和如今的闻梁也差不了几岁,可那却已经是她生命里最成熟的时候。
“18年了。”闻梁平静说,“也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后悔。”
朱奇聪一愣,反应过来今天几号,瞬间不再说什么,安静朝临阡公墓开去。
陈喋也不知道自己这股昏劲儿是哪来的,索性脖子一梗,掀开他被子就直接钻进去。
倒是陈邵像个流氓似的,还吹了声口哨。
闻梁本身就因为刚才那个梦有点不清醒,又被刚才少女站在门口发光的模样一刺,像是烙印般刻进脑子里。
剧组宣传运营方已经发布了此次活动的演艺人员的出席照片。
冯致就着簪花跟闻梁寒暄几句。
价格报到250万时,一直安静着的陆川这时候举牌:“280万。”
鼓掌声后,竞拍开始。
陈喋轻轻蹙了下眉, 舒了口气,走回晚宴厅时正好遇上从里面拉开门出来的陈邵。
闻梁轻嗤:“就你这怂样,还‘是个大人了’。”
而现在闪光少女就卷着被子躺在他旁边,一副英勇就义宁死不屈的样子,看着可笑又可爱。
王云熙是这会儿过来的,重新梳理整装完毕, 见到陈喋瞬间的厌恶气愤在看到她面前的陈邵时忽然一顿。
“我早上看了个电影,不敢一个人睡。”她低着头小声说,“能不能跟你一起。”
她下意识看向走廊前后, 声控灯重新暗下来,黑漆漆一片,没有人。
而那讨回来的结果大概就是陈科那个项目,
墓碑周围干干净净的,中间还摆了一朵白色小花——还是这儿的墓园专门提供的服务,每天都会在墓碑前放一朵鲜花。
“300万。”
陆川倒没再叫价了,他不习惯于跟人去抢一件东西,尽管自己的确很喜欢。
剧组道具组已经准备好了仿制版进行拍摄,陈喋见过,对它并不陌生。
陈喋没说话,趿着拖鞋小步挪进屋,走到他床边,犹豫了下,而后抬腿爬上他的床,跪坐着看他。
陈喋这才反应过来。
闻梁回头,神色不变,和冯致握手,视线没在陈喋身上停留一秒。
“160万!”
陈喋之前听朱奇聪提起过。
这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再次站在墓碑前心境也已经非常平缓了,闻梁目光淡淡看着墓碑上的女人。
“我说妹妹——”陈邵懒洋洋地,抬手搭在她肩膀上,“你这脾气要是一直跟闻梁一样的话, 进娱乐圈估计得吃不少苦啊。”
历经多代,簪花一直作为传家宝传承下来,直到现在这位手上,他一辈子未婚,膝下无子,无可传承,便拿出来也算是做笔慈善。
卧室门被推开。
他仿佛置身于冰凉湖水中,听不到任何声响,不能呼吸,潜藏于潜意识深处的恐惧在梦境中肆无忌惮的跳脱出来。
梦境中的他头重脚轻,既看不到头顶光亮,也踩不到脚下实地,仿佛坠落到无尽深渊。
安静许久,闻梁说:“18年了,只有一件事觉得自己做的不错。”
而后成了轻蔑和讽刺。
闻梁坐在车后座,阖着眼抬手按了按眉骨。
家里头的小姑娘高考完不久,解放了似的撒欢玩儿,他进屋时陈喋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打电动,还兴冲冲地要他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