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得又急又快,毫无预兆,许知喃出来的急,伞忘在店里了。
与此同时是门外响起的摁下打火机的声音,咔一声。
听到声音,他扭头看过来,视线从上至下扫过她全身:“怎么还穿着这件。”
那尊佛像图案对着她,笑容浅淡禅意,看进了她心里头。
许知喃看着短信愣了会儿神,才又回了个“好”。
他掀开茶几上的衣服,捞起空调遥控打开,侧头看了眼许知喃:“先去洗澡吧。”
一侧木架子上都是各种专辑唱片,国内的国外的新的老的都有。
而后直接拉上许知喃的手腕就跑进雨幕里。
“你这没有我衣服。”
远远的,她就看见了林清野,站在酒吧侧门,身量挺拔。
刚才拨顺的头发又被吹乱了,露出她光洁漂亮的额头,她抬手压着头发仰起头来,去找林清野的眼睛。
他把燃到一半的烟咬进齿间,捏着她肩膀把人拽过来,外套披到她身上,垂眸,拉链拉到顶。
他低低笑了声,不再跟她争,继续低头在纸上写:“那就不换。”
顶上的电灯明晃晃地照着。
“清野哥。”她轻声问:“刚才那个酒钱是你帮我付的吗?”
而林清野和她完全相反,16岁组乐队,18岁获奖,风光无限时拒绝所有邀约,无拘无束,继续在酒吧驻唱,成群的漂亮女孩儿都喜欢他,始终活在聚光灯下,张扬恣意,倨傲顽劣。
许知喃随口扯了个理由:“我早上的那个顾客,对刺青图案不太满意,我要重新去画一下,画板还在店里。”
他那语气简直坏极了,目中无人地亵渎神像,许知喃不太高兴,难得在他面前语气还染上几分情绪:“才不是。”
林清野看她片刻,脱了外套。
“不用了。”许知喃笑了笑,“到寝室后记得给我发条信息。”
“那乐队呢?”
天差地别。
早上来她刺青店的那学弟也说要在身上纹个她名字,她还觉得太幼稚,可现在林清野说了一样的话,她又忍不住脸颊发烫。
“临时跟朋友决定过来的。”
“真不用我跟你一块儿去?”
许知喃静下心来,细细看。
她闲着没事干,便从包里拿出一本书。
许知喃静了静,抬手拨被风撩乱的头发,脚步慢下来。
“就是忽然想到之前看到的一句话,这么好看的背不拔火罐可惜了。”
很显然,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笑什么?”林清野头也不回地问。
[许知喃:你不是还在酒吧吗?]
洗完澡,许知喃重新套上原先那条裙子,吹干头发后走出浴室。
“小尼姑,睁眼。”
这就是在说她矮了,许知喃虽不算高,可也不矮。
林清野往侧边一看,肆无忌惮地嗤笑,还忙里抽闲地逗她一句:“这是送子观音?”
许知喃抿了抿嘴唇,没再说了,房间内重新安静下来。
他戴了帽子,身上湿透,脸上倒还好。
林清野戴着副口罩,头上压着顶帽子,五官下颌线条棱角分明,肩上背着个吉他包,懒洋洋地倚在墙边。
佛曰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
小巷穿堂风呼啸而过,许知喃身上穿着他那件外套,长度到大腿中段,倒也不会觉得冷。
只是某次阴差阳错之后,她跟林清野就被一条线联系起来。
捞起木桌旁一个水粉色的双肩包,装了本书还有个水杯进去,便重新锁上门出去了,再次往酒吧方向去。
“歌词。”
“啊……”许知喃有点忧愁地看着从屋檐上成串坠下来的雨点。
他这的浴室很干净,不像外面客厅乱糟糟的。
他这人总是这样,漂亮话脱口而出,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可再去看他他又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句话,林清野便抬腿往前跨一步,屈膝跪在床上,捞起她手中那本佛经,丢在一旁,页面哗啦哗啦翻动几下。
赵茜皱眉,不太赞同:“这么晚了。”
“关池马上就结婚了,估计以后会继承家业,今晚说不定是我们乐队最后一场。”他说的漫不经心。
许知喃也不知道到底是中了他什么蛊。
刚才跑来时踩了太多水坑,她小腿上都沾了好几个泥斑。
什么送子观音。
看着林清野扯下口罩,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上面青色脉络清晰,而后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叼进嘴里,两颊微陷,烟头火光猩红。
没回林清野住的公寓,就近回了他的工作室,离酒吧不远,穿过一条小巷就能到。
她呜呜挣扎几下。
只是这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也软趴趴的,没什么威慑力,反倒像是在撒娇。
不算紧密,可又难以言喻。
这工作室许知喃之前来过几回,弄得很有乐队风格,暗沉沉的壁纸做主色调,沙发上乱七八糟放着衣服抱枕,电子键盘、架子鼓一类一应俱全。
明知道他只是玩笑话而已。
“不知道。”林清野这人懒散惯了,却偏偏又有举手投足就吸引人的本事,“最近有个节目制作人来找我,还在谈。”
“那你不够专业啊。”他取笑道。
只是在林清野188身高下大多数人都显矮,她不动声色地撇了下嘴:“哪有这么夸张。”
许知喃一颗心脏往下沉了几分,颤悠悠地抬起手臂环住他脖子,十指在他后颈交叠,试探性地主动跟他接吻。
许知喃愣了愣,这么大的雨啊,跑回去估计都要湿光了。
酒吧侧门顶上有一块屋檐,很窄,两人挤在一块。
许知喃踱到他身侧:“你在写什么。”
她“哦”一声,不知道说什么。
“没什么。”
“你有带伞吗?”她问。
然后夹着烟的手往上抬了抬,示意她过来。
许知喃看佛经正入迷,没注意到他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