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困情

意思问，其实心里也很关切他的消息，她常常偷眼看裴云旷的表情，她想，如果他神色愉悦，那么商雨一定没事。

    她松了口气，和他在一起，仿佛天塌下来，也没事。经历过上一次的劫杀，她此次很快就镇定下来。一松懈下来，才发觉肩头有些痛，她轻轻摸了摸，手指一片粘腻，她知道，必定是被石头砸伤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暧昧在狭小的空间里蠢蠢欲动，他竟有点热，他不想仔细体会原由，很怕体会出点别的什么。于是，他立即用开玩笑来化解这份暧昧。

    她惊讶不已：“为何？”

    “王爷的妹妹不住在王府么？”

    他扭头对司恬道：“穿厚些，带着摄魂针随我出去。”

    可怕的寂静，伴随着雪片的飞落。

    转眼过了一月，信州下了入冬来的第一场雪。雪不太，细细密密的雪花儿在半空中纷纷扬扬，仿佛恋恋不舍苍穹，不肯融入尘埃。

    上到半山腰的一处山凹之处，狭窄的山路上等候了两个人，落雪满身，见到他立刻上来行礼：“王爷，小人等候多时了。”

    她忍住笑，低声道：“贪心不好。”

    她的脸颊上贴上来一只温暖的手。

    吝啬的人都喜欢标榜自己大方，他一向出手阔绰，却偏偏总想表现自己很小气。

    她的体力和兵士们无法比，就连他也比不上。他平时养尊处优，此刻却丝毫看不出气喘和疲倦，山路之上，健步如常。

    裴云旷从门里匆匆出来，他穿了一件玄色的大氅，腰间也佩了宝剑，一向云淡风清的神色，蒙了一层薄霜。

    他无奈的苦笑：“我们那里也没去，就是刚才站的地方。方才比较倒霉，那些人钩着石壁，不知怎么回事，一堆碎石从上面滑落下来，将我们卡在这里，幸好这石壁上有个沿挡了挡，不然，你我就成了咸鱼片了。”

    他罗嗦着家长里短，丝毫没有王侯之气，偏偏却又让人忍俊不住，想听他诉说。她也觉得只有玩笑才可以化解这份微妙的暧昧，不能停，一停便尴尬。

    她从不知道原来他还有个妹妹，怎么从没在王府里见过，也没听过他提过？

    曲六儿道：“只找到了一个，还有三个，不知去向，已经让人去搜寻。”

    曲六儿忙道：“王爷还是等在这里吧，这下了雪，路不好走。”

    穿过一片松林之后是一条极狭窄的山路，两侧是石壁。雪太滑，她深一脚浅一脚走不快，他无奈，回过身伸过手握住了她的胳膊，扶着她。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窗外的雪斯文秀气，象是小家碧玉。北疆的雪一定是铺天盖地如大片鹅毛，豪士英杰的做派。她心里一动，不知道商雨在那里冷不冷。不过，想到深秋时他仍是单薄的衣衫，应该是不怕冷的人。

    雪仍在不紧不慢的下着。他的眉梢上挂了点点细雪，眉色更墨。

    手下的护卫立刻一拥而上蹬上石壁，那三人正想借助绳索与铁钩子跃到对面。乱箭从飞雪中穿过，伴着一声惨呼。司恬看见头顶一片黑影飞过，突然，一阵轰隆巨响，眼前一黑，她仿佛猛的被震了一下，竟昏了过去。

    “今早，小人做饭的时候，发现一辆推车，不在原来的地方，心里就有点奇怪，后来老三发现自己的棉衣丢了一件。于是，小人立刻吩咐命人四处寻找。幸好下了雪，路被掩盖不太好找，他们又不太熟悉这里，我们追上他们的时候，见到是四个人，可惜其中有个人，弓箭很厉害，射杀了我们五个弟兄，我们只抓住一个，其他三个人跑掉了。”

    他沉默着，但是，方寸之间，两两相偎，一宁静，便暧昧。

    书房里放了暖炉，温暖如春，裴云旷在写信。桌上点了一庐香，香气在书房里脉脉流动。他封好了信，看着窗外的飞雪，眯了眯眼，低声道：“北疆的雪一定下的比这有气势多了。”

    他恩了一声，顿了顿道：“脚趾甲可能保不住了。”说着，幽幽叹气：“我脚趾甲刚刚修剪过，形状不错，砸坏了真可惜。”

    裴云旷急声问道：“曲六儿，可找到了人？”

    他并不是柳下惠。

    出了城就向兰周山的方向而去，驰骋颠簸之间，她的身体总是和他有着碰撞，她刻意想远离一点，却没有更多的地方可让她从容。

    裴云旷脸色阴沉，对身后的护卫道：“各自分头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到之后立刻放信号。”

    他拧起眉头，看着不远处的矿场，低声道：“若是让那三个人跑了，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死路一条。”

    开采这里的铁矿时，无意中发现了少许的银矿石，邵培在七势门挑了最忠心可靠的人，偷偷将银矿石运到这里冶炼。这里隐蔽之极，平时外围一直有人把守巡查。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按大梁律，私自冶炼金银，那是杀头灭九族的罪。即便是在王侯的封地上发现铁矿，也要禀告上头，所得上缴国家九成，只留一成做矿上日常运做，再剩下的一点才能归封地主人所有。

    曲六儿的脸骤然一惊，惊惶之色很快又被压了下去。他低声道：“王爷放心，就算他们发现了地方，也不知道内情。银子都藏在地窖里，不可能被发现。”

    他一步跨上白马，突然又想起什么，眉头一蹙对司恬道：“我忘了你不会骑马。”

    她走到门口，突然看见管家急匆匆进来，俯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别急，方才他们要来救人，我让他们先去追上那两人再来。先忍耐一下。”他在这石堆下困住一时无妨，如果将那两人放走，后患无穷，不堪设想。

    她心里一阵紧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把信交给管家。”

    裴云旷冷笑一声：“不急，先找到那三个人再说。”

    “抓住的那个呢？”

    她“扑哧”笑出声来。这种时候，他还能开出玩笑来。

    她上前接过信，他的衣袖上也染了那香气，十分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