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两人去到楼下的餐厅吃早餐。
秦楼右手牵起女孩儿的手。
“妈妈其实相信你,你是个很聪明也很透彻的孩子,你看人是准的。不过做父母的嘛,总会有些废话,还有些不必要的担心……但是你打心眼里喜欢,那我们就喜欢。你放心,你们的事情,妈以后不会再说什么了。”
宋书僵了两秒,举着牙刷的手放下,另一只手推了推自己肩旁的脑袋。
虽然她住的是老宅二楼,但这边主楼的楼层吊顶一向极高,二楼已经接近正常楼房的三层了。
梅静涵急了,“你那当然不一样——”
宋书紧皱起眉,转回身向秦楼。
远处黑漆漆的夜空里,突然有个烟花飞上了天。
秦楼轻吸了口气,慢慢平复下胸膛里擂鼓似的心跳,然后他松开紧紧抱住女孩儿的发僵的手臂,退后两步。
秦楼却仍是靠在墙上,就那样似笑非笑地歪头看着她,半点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小蚌壳,你愿意嫁给你的小疯子了吗?”
她皱起眉,“都说了让你不要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剧了。”
秦楼认真想了想,“应该是天生的。”
梅静涵犹豫了下,还是拉着宋书走到一旁,“我和你爸之前听过你来的电话,也觉得这孩子本性不差,就是身世可怜了点。但是后来我们去网上一查他的事情,他这性格是不是有点……”
而且主楼外的地面除了水泥瓷砖就是花木从,连一处只有松软草丛泥土的地方都没有……
宋书抬到一半的手僵在空中。
“他们不会过来。”宋书抬眸,精致的脸蛋上没什么情绪,“而且,管家他们也是要回去过年的——这种时候了还不放假,你是周扒皮吗?”
静止两秒,宋书轻吸了口气,合上面前的会议记录本。她面带微笑地站起身,然后微微俯身,低到秦楼面前。
宋书正要开口,就听梅静涵突然抢了白,“我女婿。”
“——!”宋书终于再忍不住涨红了脸蛋,她手里抱着的会议记录本抵到秦楼身前。宋书一边把人推阻开,一边微微咬牙,“秦楼,这儿是会议室,你闹也有个限度。”
几秒后她垂了垂眼,“明天不会锁门了。”
秦楼只催促她,“该你说台词了,你猜到剧本了吧?”
管家在旁边忍不住笑起来。
“……”
宋书拍拍手,直起身,笑容寡淡微凉,“秦总,我毕竟不是您的生活助理,系领带这样的事情您还是自己学着些好。不然我这样生疏,下手没个轻重的,下次再勒着您,那可如何是好?”
他这边刚问完好,对面老太太眼睛一亮,“哎,这位是……?”
“需要在外面布置烟火表演吗?或者,少爷要不要开着游艇带宋小姐去江上跨年?”
宋书忍无可忍地抬脚踹了踹秦楼小腿,“别闹了。”
“嗯,以后不了。”
秦楼反应过来,慌忙低头去摸自己大衣外套的口袋。拿出那个天鹅绒的小盒子时,他手指都有些微微地抖。
“不知道就算了,我告诉你好了。”秦楼俯低了身,彻底将面前的女孩儿拢了满怀,他伸手解开她的发圈,揉着那些乌黑的发丝放在面前轻嗅,淡淡的紫罗兰香气沁人心脾。
宋书一怔,抬眼看向秦楼。
“说什么。”
会议室里一片悄然。
秦楼喝得不比秦屿峥少,但从面上来看没半点痕迹。
会议室里蓦地一寂。
……这个疯子。
“小蚌壳,你刚刚说什么?”
身为秦家历代最年轻的掌门人,秦氏集团在他手里被打理得蒸蒸日上,论能力论谋划论眼光,秦楼可以自认同龄里没人能和他作比。
“如果对象是你,那什么事我都可以用求的,你想听么?”秦楼毫不犹豫地说。
“啊,是,”梅静涵连忙拍拍宋书手臂,“囡囡,跟瞿阿姨问好,瞿阿姨是住在我们后面那排的。”
“……”
“——?”宋书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回眸看向秦楼,“你就不怕中途有人进来?”
宋书就倚在秦楼怀里,呼吸都轻得像是要睡过去了一样。
“大家辛苦一年,这也是应该的。”宋书抬眼看向秦楼,“你觉得呢?”
“嗯,有点堵。”
宋书看得清楚——那双桃花眼里映着她的身影,盛着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分明是愉悦、期待和兴奋得难以自抑的情绪。
秦楼只得乖乖认错,“以后不会爬了。”
秦楼:“唔,说你只是我的助理,我不应该这样对你,再靠近点你就要喊人了。”
藏在长发里的耳朵却一点点红起来了。
秦楼又问:“一定能实现?”
“伯母好。”秦楼这种时候大概是人生里看起来最乖巧的时刻了,拎着礼盒垂眼站在原地,一副温文无害的模样。
“好的,那秦总和宋助理自便,我们就先散会了。”
宋书难能有些尴尬,她轻飘飘地瞥了秦楼一眼以示警告,然后才转回身,“没事,妈,回去吧。”“哎。”
宋书忍不住想扶额,可惜手里抱着会议记录本又被某人压制着,根本没法动作。
几秒后她弯下眼角,温和地笑:“秦总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宋书转回身,看向会议室的控制枢纽区。
如果换了别人在,那大概还会因为这过于安静的独处而觉得尴尬,然而对于早已习惯了彼此独处的秦楼和宋书来说,这一点显然构不成问题。
晚上的年夜饭,秦屿峥和梅静涵一番商量下,还是从隔壁把秦老先生一起请来了。
大年三十一早,宋书醒来,并在下床前发现自己身旁多了一坨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上来的“不明物体”。
但岳父岳母当面,这没过门的女婿位置还没坐稳,再借他100个胆子他也不敢甩脸色。
职员们表情都逐渐变得微妙而避畏。
宋书淡定接话,“老宅内从今天开始放假,初七再回吧。这期间去留自便,也可以带家人过来——配楼的地方他们随便使用。”
宋书面上笑意蓦地一滞。
秦楼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你睡着以后,我从窗户爬进来的。”
“……你把门锁了?”
一顿跨年饭吃得秦楼几次给宋书投以委屈眼神。
两人身周安静许久。
恰巧同住的别排邻居从小路前过,隔着不远停住身,“梅姐,这是女儿回来了啊?”
梅静涵说完一顿,“哦我不是催你俩的意思,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不管,不管哈。”
宋书:“那都是你自己说的,我没承认。”
“……”
“不要。”
秦楼一顿。
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问题。
看着他家小蚌壳一副生无可恋面无表情的模样还陪他演戏,秦楼就忍不住想笑场,但中途又忍回去,他绷起表情故意戏耍似的去蹂.躏.着吻女孩儿的唇——
秦楼还试图在未来岳母那里给自己挣回一点印象分:“但我学东西很快的,伯母。”
财务部在Vio高楼的18层,落地窗外原本就是比较开阔的高楼区中上层空间,光线充足。
秦楼一直身,晃着长腿懒懒散散地往她这里走,“你猜呢。”
钻戒是一片小贝壳的形状。
不知道这人脑回路又跳频到什么奇奇怪怪的电视剧里,宋书实在懒得和他掰扯。
然而此刻,落地窗前的电子遮光帘正在随着“咔咔”的响声缓缓降落——大部分的光开始被驱赶在外面。
宋书沉默几秒,轻勾起嘴角,“那你岂不是要单身一辈子了?”
这还是他们那个说一不二的疯子老板吗?
忍了几秒,他没能忍住,从后抱着女孩儿贴在她长发间哑声笑起来——
“秦总,我们这边结束了。您看您有什么指示还是……?”
财务部部长如蒙大赦,他感激地看了宋书一眼,“那秦总和宋助理是在会议室里讨论?”
秦楼问:“那睡在门外可以吗?”
这突然就冷硬下来的语气带着女王范十足的不容拒绝,前后反差之大让会议室里职员们纷纷愣了下。这回他们终于忍不住,即便有点怕和秦楼撞上目光,但他们还是小心地抬起视线。
秦楼更贴近些,“小蚌壳……”尾音拖得委屈极了。
宋书轻声笑起来,“我可什么也没问。”
僵了几秒,秦楼才好像确认了宋书的话,他连忙低头看她。
秦楼站在那儿,手插着裤袋懒洋洋地靠在墙上,似乎终于等到了宋书的“青睐”和注意,他抽出手,朝宋书挥了挥。
“囡囡,怎么才到,路上堵车了吗?”
会议长桌旁职员们表情微妙,面面相觑。
等会议室里那座老式立钟敲了一下半点的钟声,众人纷纷回神。
“当然。因为这是我的新年愿望。”
“……”
不知道等了多久。
秦总经理默默摘掉那两颗加起来能买一整个洗碗机生产工厂的袖扣,放在一旁,乖巧而坚强:
秦楼当然知道宋书说的“回去”是回什么地方。毕竟现在这个世界上,对宋书来说能称得上“回去”的,除了他所在的地方外,已经只剩“秦情”家那一处了。
宋书沉默的间隙里,秦楼已经不紧不慢地举着双手走到她的面前。
宋书身影微僵。
秦楼无辜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我没锁门。”
秦楼本能地凑过来,在女孩儿嘴巴上亲了一口,“唔,留兰香味道的。”
他沉默两秒,垂了眼,似乎是轻叹了声。
宋书有点咬牙切齿的:“是你的脸皮太厚下限太低了!”
须臾后秦楼意犹未尽,但还是退开寸许,转而将宋书抵在怀里,半是威胁地压在露台的玉石栏杆上。他低下头,月下眉眼深邃。
众人回过神,男性职员们感同身受心有余悸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喉结位置。
似乎是察觉了她的动作,秦楼也低下眼,“如果每年只能许一个愿望,那我每年的愿望都是这一个。”
看出小蚌壳是真的不准备配合自己了,秦楼只得遗憾地退开身,“你脸皮儿太薄了,蚌壳。”
而在他们的目光下,宋书细长的左手指尖掐住秦楼的衬衫领口,缓缓捋平,随即调整到领带结的位置上。她的右手拉住领带,然后用力一收。
宋书没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两秒,她合上面前的会议记录本,然后快速起身往前门走。
秦楼看得眼神一深。
“……”
长得祸害,身家无价,综合前两条也不可能是多稳当的。
秦楼微皱起眉,“只能一个?”
“……”
“……”
等捱过饭局,三位长辈留在一楼客厅看春晚,宋书刚收拾完碗盘走出厨房,就被人捂住口鼻直接拦腰抱进楼梯间去了。
“……”
宋书进来的时候,正听见这句话,眼见着秦楼撸起袖子准备去水池刷碗,她忍不住弯下眼笑起来。
她不作反应会让人误会,做错了反应更会让人误会。
“那我收回。”
秦楼忍住笑,微垂下眼。
“啊?已经结婚了啊?”瞿阿姨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
秦楼停住,然后垂回手,慢慢抱进宋书,“嗯。”
婚篇:loonyanddoll
在这样的情况下,让秦楼自己“自投罗网”显然是他不太想做的事情。
“……”
几十秒后,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秦楼和宋书两人。
宋书眼角微弯,“你想单身一辈子吗?那我可要换个未婚夫了。我爸妈催婚催得急,想一辈子单身的未婚夫,再喜欢也只能扔出门了。”
几秒后他把宋书勾起来,“委屈”地凑在她面前:“我怎么就不是未婚夫了?”
“那我许愿,”他抱紧怀里的女孩儿,“新的一年,我的小蚌壳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秦楼:“可是我都在校庆上求婚了!”
秦楼心情愉悦地笑起来,“我开会前不是说了么,我想潜规则你啊……”秦楼一顿,想了想,将准备脱口的字音一转,他哑声笑,“‘秦情’助理。”
“有女朋友怎么了?我又没有要你做我女朋友,我只是想潜规则你。”
秦楼:“好早以前!”
宋书转回脸来,白皙的面颊上已经染了藏不住的艳粉,眸子里更是盈盈着不知道是疼还是气得水气。
对上两人微妙古怪的目光,梅静涵脸上客套的笑容一僵,尴尬了两秒,“啊,这个不是我特意给你俩撮合,是这老瞿她整天见着个适合的小年轻就想给她闺女介绍对象——我刚刚要不是那么说,她准还得惦记呢。她那个闺女说起来还比囡囡你小一岁呢,你都不着急,也不知道她们急个什么……”
秦楼原本还有继续逗弄她的意思,但是发现宋书今天确实累得不轻,他便彻底沉默下来,只伸手把人抱在怀里护着,一动不动地等她睡着。
“嗯。”
只是甚至不等他们的目光定格到秦楼身上,众人就听见那个素来恣肆得谁也不在意的声音,此时十分“乖巧”且没有任何犹豫地响起。
临近中午时,秦楼陪着宋书一齐回了秦情父母家。
须臾后,她反应过来什么,表情空白的脸蛋上,那双好看的杏眼深处流露出一点淡淡的嫌弃。
“我以前就说过了,高处很危险,不许你再上去了。”
秦楼思索几秒,问:“把他们接来老宅怎么样?”
秦楼垂着眼,情绪上没什么起伏,“安排?比如呢。”
宋书:“。”
管家亲自上来给两人布置的刀叉,做完以后他笑容慈和地退到一旁,问:“少爷,宋书小姐,今晚是除夕夜,两位有什么安排吗?”
“我可以学。”
“求你了?”
宋书空白着表情端稳了无辜清纯小白花的戏份,顺着他的话接,“不知道。”
宋书的步伐迟疑地慢下来。
宋书:“。”
秦楼和宋书这边刚停下车,联排别墅外的院门已经被推开,秦屿峥站在台阶中间,梅静涵喜气洋洋地笑着迎出来。
秦楼失笑,很快又绷回来,“不知道的话那我给你解释。睡觉有两种意思,第一种是盖棉被纯聊天,那是我和我女朋友做的事情;第二种就比较简单了,两个字就能形容,那是我要和你做的事情。”
“嗯,我身上也是。”
宋书懒恹恹地抬眼睨着秦楼,“秦总,你那脑袋里现在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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