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恃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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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楼难得连宋书的话都没听，直直盯着女职员的眼神冷下来，“答案？”

    栾巧倾面无表情地指指自己，“我在你眼里已经不算是人了是么？”

    栾巧倾：“……”

    “——！”

    “我刚刚不是说了，不要多说话，我最讨厌多话的人？看来你不但喜欢多说，还从来听不进别人说的？”

    而如今事情乍一解决,她油然而生一种无所适从的茫然感——

    秦楼点点头，“我也想喝。”

    早在看到秦楼进来时，这桌之前议论过宋书的职员们已经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了。等有人发现秦楼拉着宋书走过来，几个人一番眼神交流，也顾不得没吃完的午餐，前后起身。

    宋书余下还未出口的话于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她沉默两秒，无奈起身，“我去给你打一份饭菜，你在这边等我。”

    宋书：“……”

    栾巧倾犹豫了下，回头看了一眼，“进食堂门口那一桌。”

    “你说什么。”

    她就知道。

    被宋书淡淡一瞥,栾巧倾顿时垮了脸，“你怎么回事，脑袋后面有眼睛吗？我明明拍的你左肩膀，你干吗要往右转？”

    一个冷淡冰凉的声音毫不留情地打断栾巧倾的话声。

    “……注意称呼。”秦楼皱眉，“而且这是在我的公司里，确定了时间地点人物以后，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很难吗？”

    “嗯。”

    栾巧倾松了口气，底气也硬了，“我说你不择手段啊。”

    秦楼笑意一垮，目光哀怨。

    宋书感慨间，“傻子妹妹”浑然不觉自家表姐的腹诽，已经为自己获得了新的经验技能而开心地坐到宋书对面。

    栾巧倾正同样一脸惊讶地望着秦楼，收到宋书的危险目光后，她立刻用力摇手，“跟我没关系、真的！我什么都没说只是说了你在食堂让人欺负了，这具体的话不是我告诉他的——秦楼你会读心术吗？？”

    ——除了在那些和她有恩怨爱恨牵扯的人身上，宋书从来懒得多付关乎在意,从小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如此,也从来没想过要改。

    秦楼放下水杯，眼神平淡地落向栾巧倾，“以前我就是太收敛了，总会顾忌和在意一些没必要的细节，然后被那些细节捆绑和束缚着不去表达——所以我才会差点失去她。”

    宋书放下碗筷，“有什么话就说吧，憋着也不是你的性格。”

    栾巧倾：“……”栾巧倾在自家表姐逐渐降温的注视下，慢腾腾地低下自己罪恶的脑袋，“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告密了。”

    女职员还试图恳求秦楼的原谅，“秦总我真的知道错——”

    或许是意外于栾巧倾的敏感，宋书微怔了下，随即淡淡一笑，“只是弦绷紧太久，突然松下来有点不习惯。”

    “姐，你刚刚看什么呢？”

    然而这已经足够同桌的员工们“领悟”了。

    秦楼同样太熟悉宋书，早在开口之前他就已经猜到宋书会做出如何的应对——所以不等宋书起身，早有意料的秦楼已经先一步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

    “你明知道我是想让你喂——”

    宋书只能默然地看着秦楼，用眼神提醒他不要搞事。

    “担心什么。”

    “让你一直跟在她身边那是没可能的事情，你最好想都不要想。”

    免得快要被人“吃”了都不知道。

    栾巧倾表情一僵。

    栾巧倾眼神也跟着露出点狐疑，“所以你刚刚就是在敷衍我，心里根本不是这样觉着的，对吧？”

    “我要是说不可以，那会有第二个吗？”

    秦楼最后一丝耐性消磨掉，他侧眸看向同桌其他几个脸色发白的员工，“她叫什么，哪个部门——这两个问题我再听不到答案，那你们就做好陪她一起……”

    “秦总好。”

    宋书嘴角很轻地勾了下，“落在肩上的手指朝向不对——下次你用右手拍我左肩，我大概会往左看。”

    但身体整日碌碌于工作，心却像是飘得很高很高,往云边或者天尽头的地方飘,没着没落……

    栾巧倾自然是不可能听得出宋书的潜台词的，她想都没想就伸手按住宋书的手，“不要想着逃避话题。姐，咳……秦助理你现在这个状态实在很叫人担心你知道吧？”

    “你作为公司总经理，尤其是在这种关键时期，还是需要做出表率的。会议期间擅自离席，这让公司其他员工该如何想……”

    原来是白颂这条牵绊解开以后，她就感觉自己像条无根的浮萍了，没有重心也没有方向，更看不见来路和归处。

    “我无所谓，但是她不会同意现在走的。”秦楼想了想，“应该是学霸后遗症吧，每一件能做评估的事情都要求自己达到A+的成绩，对她自己和她关心的人都会有这样的要求——这一点，你不应该比我还清楚？”

    栾巧倾语塞。

    “……”

    “……”

    “……”

    宋书装作没听出他的潜台词，“我去给你盛一碗。”

    宋书莞尔，“巧巧，你都二十多的人，别像个孩子一样了。就像我会走，总有新来的人会出现，会作为更不可割舍的人陪着你。”

    栾巧倾嘴角抽了抽，“为了他，就没了？”

    “没看什么是什么？”

    她实在是太熟悉秦楼了，所以哪怕只是藏在声调里一个和平常不太一样的尾音上扬，她都能从里面听出某人想要搞事的意味。

    宋书：“。”

    宋书怔住。

    直到此刻栾巧倾的话后，她才觉得她心底藏着的那层没着没落的空荡下的真相被揭开了。

    “问你两个简单的问题，你别多说话，直接告诉我答案。”

    女职员吓得一抖，过了好几秒被身旁同时拽了下才回过神，“不……不不不是……”

    她当然明白秦楼说的是如何一种“失去”，那段记忆对她和秦楼来说都是绝对不愿回忆、但却又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的悲剧。

    “不是就坐下，吃完再走。”秦楼面上笑意一淡，几秒间便褪了干净。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感觉……”

    好不容易挨到秦楼放下碗筷、似乎准备离开了，大家都以为这场“上刑”可以结束了的时候，就见随着宋书一起起身的秦楼突然停住。在众人几乎停摆的心跳里，秦楼嘴角一勾，目光直睨着那个面色惨白的女职员。

    宋书微微垂下眼，笑，“你是不是科幻电影看多了？”

    “……还可以。”宋书没办法，只能微笑搭茬。

    宋书淡定地一边用餐一边解释，“这次的事情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董事会高层动荡带来的益处就是新旧更替——Vio现在正值高层和中层骨干的调整换血期，这个难得肃清旧制的机会对秦氏的企业来说绝对不能错过。秦楼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抽身离开，我当然要陪他一起。”

    栾巧倾难得机敏，从宋书这几秒的怔忪里警惕起来，“你还真是这样想的？”

    宋书没抬眼，“太麻烦了，而且也没什么必要。”

    栾巧倾听她语气笃定，不像是敷衍，迟疑地问：“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栾巧倾的眼睛亮起来。

    不等栾巧倾再说些什么，宋书已经端着餐盘往回走了。

    那个女职员嘴唇都微微哆嗦，“秦、秦总……”

    低着头的员工们意外抬起视线，然后一个接一个表情错愕地愣住——

    看着宋书背影走向食堂窗口，秦楼转回视线，正对上栾巧倾一脸嫌弃的表情。

    栾巧倾更加狐疑地看她：“那你告诉我，你一直还不肯想办法恢复原身份的原因是什么？”

    “……”

    “所以现在我不会了。”

    所以宋书可以没什么顾忌地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和车水马龙，而不用担心有人会注意到。

    “真正和那个身份有关的人原本就只剩寥寥几个了。你和秦楼都在也都知道，这就够了，还有什么必要？”

    宋书微皱着眉，攀着秦楼的肩才踮脚吻在他的唇角。

    “秦总。”宋书几乎微微咬牙才保持住微笑，她打断了秦楼的话声，用和温柔语调完全不同的眼神凉飕飕地往下示意，“汤、该、凉、了。”

    栾巧倾对着宋书皱了皱鼻子，露出嫌弃的表情，“没错，就是你现在这个表情，每次露出来我都觉得是你最心不在焉的时候——连该如何有诚意地敷衍都懒得思考了——你要是之前就这样，我可不会到那时候才发现。”

    而那人一动未动，似乎怔住了。

    秦楼收到一级警告，叹了声气，放弃了之前没说完的话。

    宋书：“。”

    栾巧倾话没说完，就见秦楼端起宋书的餐盘，正迎上走过来的宋书，“我们换个地方坐。”

    秦楼把新取的筷子递给宋书，他这边刚一坐下，宋书那排隔着几个位置就有个女职员脸色不太好看地站起身，强挤出笑容，“秦总，我吃、吃完了，先——”

    秦楼已经下来，宋书知道再和栾巧倾计较也没什么用了。她无奈地盯了栾巧倾几秒后，便回眸看向秦楼。

    看出某人去意已决，宋书头疼地放任他把自己拖了过去。

    众人同情地看向之前嘲讽过“秦情”的那几个人，其中脸色最难看的就是涂着红指甲的那个女职员——之前也是她对“秦情”的嘲讽最厉害。

    秦楼放下了宋书的餐盘，“你坐这里吧？”然后又从宋书那里接过她给自己准备的，“我坐你对面。”

    宋书心里无声地叹，这样一个傻子妹妹碰见某只披着霸王龙皮藏着狐狸芯儿的，不被吃个干净才是怪了。

    “哪几个人说的。”

    过了几秒，她才心有不甘地竖起筷子，用力地戳了戳碗里的米饭泄愤，“可给我的感觉，分明是你随时都准备离开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