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咬痕

过好几秒才在和秦屿峥的对视后，迟疑地笑，“这听起来好像不合规矩，公司里其他员工暂且不论，董事会里也会起些不好的流言吧？”

    担心父母把秦楼当做不劳而获的富二代，宋书一顿，声音放到最轻地解释，“Vio资本是六七年前在他手上完成转制革新的，这些年来，说是由他一手扶上正路也不为过。”

    “我这样的家境就不会为钱冒险了吗？”宋书不留情面地打断她，眼底清光冰凉，“那你就错得太离谱了，栾部长。越是感受过金钱所能带来的特权的那些人，越是对金钱无法割舍，他们的欲壑比普通人难填得多——所以他们面对巨大的诱惑的时候，他们就敢做出践踏法律甚至藐视人命的事情！”

    两人对视几秒，不约而同地转身走向厨房。

    宋书欲言，被梅静涵不轻不重地瞥了一眼，只得坐回去。

    对面栾巧倾偷偷撇嘴。

    梅静涵担心地问：“不靠谱？”

    “但其实，”宋书连忙抢在梅静涵开口前解释，“其实我和起笙当时订婚就非常仓促，没有任何实质的流程，只是一个口头上的约定。”

    宋书正给栾巧倾递纸巾和水杯，秦楼在此时淡淡一瞥，毫不做人地接过话来，“伯母别挂心，这是我一个妹妹，知道我们关系。只是没脑子，对什么事情都容易反应过激——和您没关系。”

    秦楼也恰在此时回眸看向她，“我可以说吗？”男人低声问。

    两张主位上，秦屿峥和梅静涵对视了眼，梅静涵刻意想试探秦楼，眼神动了动便突然没什么征兆地问：“那以后结婚，工作上的事情你们准备怎么安排？”

    咳得撕心裂肺无法反驳的栾巧倾：“……”

    “无意提起而已。”

    宋书迟疑了下，“知道。”

    栾巧倾话声刚出，她就想起初入Vio的第一天，在23层那片黑暗里，她摸到的秦楼手上的血。

    宋书僵了下，随即挽起耳边垂落的发，轻笑了声，“巧巧吗？”

    栾巧倾气得咬牙。

    宋书微怔，随即淡淡莞尔，“栾部长，今天在我家用餐还习惯吗？”

    道谢的，被道谢的，两人齐齐愣在那里。

    “……你不要以为，这样就算走进他心里了。”

    而且为了他们不担忧操心，宋书进入Vio的真实目的并没有告诉过他们——婚约一件事情戳破不难，但补后续窟窿的麻烦就大多了。

    栾巧倾脸色顿时变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放弃挑衅，却会被对方主动攻击：“你——”

    “真的？”梅静涵显然不信。

    “……”

    “妈能理解你，真的。他人长得确实不错，小明星似的，个子也挺拔。而且这么年轻能做到那么一家大公司的总经理的位置，个人能力肯定很杰出……但是吧，妈妈还是觉着，有些感情观念我们不能随国外，你觉着呢？”

    几秒之后她回过神，心里那种希望彻底破碎的感觉让她没表情地麻木着，“他连这个都跟你讲？”

    梅静涵拉着宋书坐在床边，欲言又止了几次，她才终于开口：“囡囡啊，那个秦总不是你们公司里的总经理吗？”

    “算了，急不了一时。既然起笙那边没问题，我也算放心了。我们再看看。”

    宋书脸色瞬变。

    “那就好。”

    宋书难得表情尴尬。

    宋书的目光直直地落在秦楼的左手上——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活得通透些，最明白的一个道理就是天上不掉馅饼，更不掉金馅饼。

    秦屿峥犹豫了下，“而且他说了，也不是不能说，只要我们囡囡同意，他所有生平事迹都可以当着我们的面全部交待出来。”

    “你应该没有见过他的左臂吧。”栾巧倾突然说，“不管多么炎热的夏季，他从来不会在有人的时候露出左手的小臂——你知道为什么吗？”

    “……”

    宋书笑笑，“我没有这样以为。”

    梅静涵想了一会儿，无果。

    宋书不想再就这个问题和栾巧倾纠缠下去了，她站起身。

    栾巧倾茫然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独身一人，到此时她也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梅静涵惊讶地抬头看向宋书，“那我怎么完全没有听起笙说起过这件事情？”

    即便是此时，他袖子上的最后一颗扣子仍然紧紧地系着，不肯裸|露出腕部的半点皮肤。

    “嗯，好。”

    一分钟前，那位很喜欢笑的梅阿姨去了一趟厨房，表情肃穆地回来拉着秦家伯父到一旁低声说了两句，然后那种肃穆传导到秦屿峥的脸上。

    梅静涵没有注意这边的反应，只追问一句：“那你怎么想的？”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栾巧倾刚要出口的恶语的气势顿时消减大半，她扭过头，闷闷地嗯哼了声，“还、还可以。”

    想起自己在厨房看见的男女亲密背拥的一幕，梅静涵停住话，但一口气叹得更长了。

    也不会掉金龟婿。

    秦屿峥不满，“那既然是不好说，我也不能点头吧。”

    上一次是……

    “——！”

    “我有点相信你是为了秦楼才接近他的了。我想你的家境没必要让你为钱做什么冒险的事情。可如果是为了感情，那秦楼什么都给不了你……”栾巧倾和宋书对视，目光悲哀又决绝，“他自己就在爬不上来的深渊里，你渴望他能给你什么呢？”

    又几秒后，栾巧倾清晰地看见，“秦情”被梅静涵领着走向二楼，而秦楼难得有几分不自在地跟在秦屿峥身后，进了客厅隔壁的小茶室。

    而此时楼上，宋书在家中留着的卧房里。

    所以思虑再三，宋书只得把婚约的事情认下来，她有些艰涩地开口：“妈，其实我和起笙已经……分手了。”

    她几步走到秦楼面前。

    话声戛然一停。

    “……”

    “我可从来不说没证据的话。”秦屿峥义正言辞地说完，犹豫两秒，他放低声音补充，“不过确实存在这种可能。”

    梅静涵放心地出门拿座机分机给余起笙打电话确认去了。

    栾巧倾一边咳得快意识不清一边在心底痛骂，旁边适时的一杯水递过来，栾巧倾条件反射地接过去，连忙喂了两口压住咳嗽，“谢谢姐——”

    所以他们显然开始怀疑起这个看着金光闪闪的金龟婿对宋书是不是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坏心思。

    梅静涵犹豫了下，笑着开口，“秦楼，你帮我把碗筷收拾下，端进厨房来，好吗？”

    独留栾巧倾一个人目瞪口呆地坐在沙发上。好半晌里，她那被之前秦情父母确实存在的消息打击过度的脑袋里都充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来干什么”的迷茫。

    宋书思绪有一瞬的滞塞。

    只是楼下……

    秦屿峥沉默几秒，摇头。

    “你笑什么？”栾巧倾皱眉。

    梅静涵嫌弃地瞥他，“你说。”

    宋书一噎，僵笑，“不，不是的，妈。这件事和秦楼没什么关系。”

    话未说完，宋书拉过他的左手，扯掉袖扣，用力把袖口拉了上去。

    宋书说：“我们是，嗯，和平分手，然后因为工作都比较忙，觉得这件事情可以稍晚些再和你们说，所以就……”

    栾巧倾眼神挣扎一会儿，转过头来，“我承认，你和我姐姐确实有点像，有时候连我都要被迷惑住了。”

    那一刻她想都没想，转身跑进了厨房里。

    宋书唇角一勾，笑得明媚起来，“我喜欢他，但也有分寸感。该保持的距离我会保持，不该跨越的界限我绝不逾越——有我这样的一个人在秦总身边，彻底断了那些莺莺燕燕的想法，栾部长不该更开心？”

    “不，我就是我为了秦楼。”

    “……”

    梅静涵看出栾巧倾是被自己的话吓着了，一时也有些不安，“囡囡，她不知道你们的事情啊？我以为你们三个一起过来的，一定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呢。”

    想到秦楼此时和父亲秦屿峥可能面临的僵局或者对峙场面，宋书立刻觉得有点头疼了。

    栾巧倾仍然不知道之前这四人消失在视线里的时间是去做什么了，但她看得出来的一点是——这对“狗男女”竟然在秦家的伯父伯母面前都丝毫不遮掩了！那眉来眼去的，当两位长辈眼神不好使吗？？

    “……？”梅静涵表情微滞。

    “每一天都在想。”秦楼望向宋书，“只看她哪一天愿意嫁给我了。”

    不等栾巧倾思考完，宋书轻呼出一口气，平静下情绪，她坐回自己那张高背椅。

    “……”

    “……”

    mmp。

    “而且什么？”

    这要是换个地方她早就受不住这火气了，偏偏秦家父母亲和善良，近中午时和她聊着也关怀备至，没有长辈架子还很有长辈温暖——当着这两位的面，她再不爽也只能按捺下去。

    “那他知道你们还有婚约在身吗？”

    秦楼大概是餐桌上唯一毫无任何心理压力的人。从头到尾坦然自若。而在不必顾忌秦情父母的不知情后，他对宋书的心思就更是不遮掩了，从眼神和动作里都能满溢出来。

    只是宋书回神更快些，她唇角一勾，笑意温婉。

    梅静涵好奇，“你想过了？”

    “……不好说你摇什么头？吓我一跳。”梅静涵瞪了他一眼。

    秦楼示意了下已经开启装死模式的栾巧倾，“回去之后人事部就可以拟定任命书，我签字同意即可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