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童年（5）

神多恐怖。”

    还没问完，他就看见时药抬起撑地的手——这高台上栏杆边沿的铁片翘起来了，在时药的掌心留下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一定。

    时药弯起嘴角，“三——二……跑！”

    沈骄犹豫了下，扭头看向那个方向。

    “……”沈骄极为不悦地抬起头来瞪了那个开口的男孩儿一眼，他挥了挥拳头，“再这么叫我, 我真要打你了啊。”

    他深吸了口气，直欲将这情绪压下。

    沈骄气得扭头回了房间，趴到自己卧室窗边生闷气。

    时药扭头不高兴地看着他们——

    但她想她不能在他面前哭出来。

    果然。

    “别怕，我保护你呀。”

    说着，她便走过来蹲下身，伸手去拉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的男孩儿。

    “没事没事……你什么事也没有，别多想了，快好好休息……”

    沈芳如一愣，继而了然地叹了声气，“瑶瑶需要休息，他们不会想你打扰她的。”

    他觉得前面像个小兔子似的一蹦一蹦的女孩儿可能有点傻，不然为什么跑起来还要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然后被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吓得又加速往上蹿……还边蹿边笑？

    沈骄忍了大半个假期，一遍一遍安慰自己——等到开学，等到开学以后，他就可以每天和时药一起上学下学，两人的关系一定能恢复的……

    他们只知道，时药和戚辰的关系再明显不过地亲密起来。

    03:17

    实在不解到底是什么情况，时药赤着脚丫溜下了床，一路小跑到自己卧室门边，推开了一条门缝，然后她趴了过去。

    ……

    他一直不喜欢这个总想缠在时药身边的小胖子表弟。

    时药睁开晦涩的眼皮，“妈……我这是怎么了……”

    下楼之后她都没考虑别的地方，撑着伞就往一个方向去了。

    久而久之，大院里的孩子们都发现——原本和他们扎堆被他们当做主心骨的瑶瑶，越来越少参与他们的群体活动，反而时常被看到和那个新来的性格冷淡的男孩儿一起出现。

    一见时药醒过来，关慧眼泪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她扑上去抱住女儿连声安抚——

    许是除了路灯和女孩儿的眼睛以外，漫天漫地的黑暗让男孩儿放松了心神，他第一次和女孩儿完整地你一句我一句地交谈——

    时恒惊讶的声音响起。

    说完，他松开了时药的手，径直和蹲着便愣在那儿的沈芳如擦肩而过。

    沈骄嘴硬：“你才胆小鬼呢！”

    他已经很难过了……她不想让他更难过。

    ……又是血、会顺着割开的手腕淌下来、把目之所及的所有东西染红的血。

    这天也是一样。

    戚辰：“……？”

    “整天想着戚桥戚桥——他已经死了你知不知道！？你到底还记不记得戚辰是你自己的亲儿子？！”

    “……他才不是我表哥！”沈小胖儿终于有了反应, 他懊恼地皱起眉来，气呼呼地对旁边最后一个开口的女孩儿吼了一声。

    沈小胖儿迟疑地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儿跑走的方向，想说什么又没能出口，最后只得把目光投向游乐区的另一个角落——

    找到戚辰，对于时药来说，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他和沈芳如有些惊慌的眼相对视了几秒后，嘴角勾起一点像是随时都会淡掉的笑。

    时恒叹气，“……出了这茬，沈家肯定是容不下那孩子了，而且他那病看起来是更重了啊……芳如联系好海外的医疗机构了吗？”

    话音落时，戚辰拐进了沈骄家那一侧的长廊。

    戚辰眉眼一松，没说话，但这时才迈开步往回走。

    “……你来啦。”

    他大概是亲眼见着，自己的瑶瑶妹妹是怎么一步一步被这个莫名其妙就突然出现的小表哥彻底从自己身边抢走了。

    我不会像他那样懦弱到放弃。

    关慧一愣，“你不把伞给我……你穿外套干吗？”

    “我不小了，会注意安全的，只在大院里面找。”

    那女孩儿被他吼得一愣，没用几秒眼圈就红了。

    在大院孩子们的游乐区，刚下楼来的沈骄隔着老远便看到了和戚辰肩并肩坐在滑梯尾巴上的时药。他表情变了变，张嘴似乎想喊一句，但“瑶瑶”的口型做了一半, 他又有些颓然而沮丧地低回头。

    戚辰用冷淡的眼神表示了自己对这个幼稚行为的排斥。

    ——

    “你这叫什么话？！你——”

    这样想着，他刻意控制住速度，保持着和女孩儿始终距离三四层阶梯的位置，一直跑上了四楼。

    “那我怎么知道？那是你的瑶瑶妹妹，又不是我的。”

    “冷。……但是回去一样冷。”

    “我们赛跑吧？”

    “不用你提醒——我一直都在后悔生了他！”

    “为什么？”

    而之前一路受着惊的那些想要埋怨的小情绪也都说不出口了，她慢吞吞地挪到了戚辰的面前，然后撑着伞蹲了下来。

    时药拉了戚辰一把，见戚辰回头看自己，她笑着冲他眨眨眼——

    “抢过来？”沈骄呆了呆，“怎么抢？”

    “我也不知道……戚辰他舅舅说的——昨晚睡下前还在，之前他舅舅起夜，再看了一眼客卧，却发现门是开着的——戚辰他也……”

    戚辰的瞳仁微颤。

    ……

    不管离开多久，我会回来找你。

    “……”

    让他难过的，一点都不漂亮。

    而和她并肩坐着的男孩儿，虽然一张精致的小脸上不见什么表情，连眼神似乎都冷冷淡淡的，但在女孩儿说话的过程中，他没有露出半点烦躁或是其他在别人面前时常出现的反应，甚至还把目光一直落在身旁的女孩儿身上。

    说着，时药扭头看了看已经走出去几步的戚辰，连忙挣脱了沈骄的手，跟他挥了挥手跑过去——

    男孩儿抬眼看向窗外，视线在虚无的空中描绘着女孩儿的笑靥。

    这样想着，沈骄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攥着拳冲上面喊了一嗓子。

    沈芳如脸色大变，而沈家叔叔也同样表情难看起来。

    耳边还是驾驶座上的女人没完没了的嘱咐：“……去了那边以后要听他们的话，不能乱跑，不要——”

    那男孩儿看沈骄一副难以抉择的模样，想了想，问道：“你不是说你姑姑今天来吗？”

    尖锐的高跟鞋敲击在走廊的地瓷上，而那个鞋跟的主人同样冷锐的声音随之响起——

    ……

    男孩儿没有焦点的眼睛终于渐渐聚焦，最后定格在她的身上。

    “我能给她打个电话吗？”

    客厅里，穿着睡衣的时恒正皱着眉从主卧里走出来，去向门边，而他身后，关慧也睡眼朦胧地趴在卧室门口，倚着墙打着呵欠看向房门。

    话没说完，沈芳如就再次被泪噎住了话音。

    站在下面的沈骄攥紧了手。

    时药呆了好几秒才慢慢反应过两人交谈话语里的含义，她慌忙扭回头去看和自己拉着手的戚辰。

    “……”

    两个孩子坐在那儿的画面看起来出奇地和谐，像是天生就该这样似的。

    “……”时药张了张口，强撑起一点笑，“你就只会在这里啊。”

    说着，那女孩儿扭头就哭着转身跑走了。

    “戚辰……戚辰他突然不见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他——你们能不能帮我找找他……”

    而这一次，这血是她的……

    “下次……会换个地方。”

    “……”

    时药捏紧了空落落的手。“……叔叔好。”跟沈家叔叔打完招呼，她皱着眉看了沈芳如一眼，便收回视线往自己家里走。

    他一语不发地站起身，但没动作。

    沈芳如和追出来的沈家叔叔，一同出现在了T型走廊的中间。

    沈骄一咬牙，“……那我过去了。”

    “再见。”

    沈骄迟疑地看对方：“能行吗？”

    几秒之后，房门被带上的声音传来。

    看着女孩儿追上去，重新和男孩儿并肩走出去的模样，沈小胖儿气得眼圈都红了。

    男孩子这会儿正是力气大得厉害又不知道控制的年纪，沈骄一推出去就知道不太好，但还是没能及时收住力道。

    ——

    时药心里突然就很难受很难受的。

    经过了游乐场鬼屋的“同甘共苦”之后, 时药认为自己和隔壁小哥哥的友谊关系向前迈出了一大步，于是逐渐以此为基础，频繁出现在戚辰的视线范围里, 并见缝插针找准一切机会把戚辰拖出去“晒太阳”。

    “哈哈哈跟你开玩笑啦。”

    沈骄正不解而担心地看着他，就见时药反应过来，也立马站起来笑嘻嘻地对戚辰说：“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这天半夜，时药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睡梦里惊醒的。

    而戚辰的眼睛更像是在一瞬间被那血色染得通红。

    ……

    “那我怎么知道，你试试才知道啊。”

    与此同时，去往Q市国际机场的路上，一辆黑色的轿车里。

    沈骄：“……”

    沈骄没往两人的方向走, 而是直接走向了另一个方向的扎堆的孩子们。

    他气愤地攥着拳站到了时药和戚辰面前。

    “不会冷的，因为有我在啊。”

    这句话是倚在主卧门口被突然惊走了睡意的关慧问的，说话时她快步过去把沈芳如拉进门，“怎么回事？怎么这个时间突然不见了？？”

    时药一边在心里打哆嗦，一边快步绕过整个长长的滑梯，到了后面阴影挡住的地方。

    凌晨的大院里的孩童游乐区里空荡荡的，路灯照着那些滑梯和秋千，在地上拉着长长的影儿，像是童话故事里会吃小孩儿的怪物。

    在沈芳如碰到男孩儿空垂的那只手的前一秒，男孩儿将手向后一抬。

    “……没什么好意外的，妈妈。”

    “……”

    “你们加起来和他一起的时间也没有我自己多，你们才是捣乱！”

    “你先。”是男孩儿有点抗拒的低声。

    戚辰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结果不趴还好，这一趴就刚好看见楼下不远处，时药正拉着戚辰往游乐区的方向跑。

    时药却不放弃，“跑一跑嘛。……你说，你是不是怕输给我，所以才不跟我比赛？”

    而除了沈家父母之外，对这点了解最深的大概就是沈骄了。

    沈骄家和时药家都是在四楼，两人进到电梯间，才发现三部电梯都在上面几层楼停着。

    时药不解地看向沈骄，“怎么了，你有事找我吗？不过妈妈让我有机会记得跟芳如阿姨问好，今天就是个好机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