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p;   “我早就说过，你该离我远一点。”那声音沙哑如铁砺，带着一点火舌似的恶意，“怎么……现在后悔了？”

    于是旁边还没散的围观学生只瞧见，几分钟前还犹如恶煞的新校草这会儿安安静静地靠到了天台的矮墙上，懒洋洋地垂着眼，看面前的女孩儿小心地替他擦拭手上的污痕和伤。

    身形高挑的男生单手将另一个人的胳膊拧了一圈压在背后，另只手按着对方的脑袋，把人死死地抵在天台边缘的矮墙上。粗粝的沙石和水泥墙面将被钳制在下的宋明远的脸硌得血迹斑斑。

    那张白皙清俊的面庞上，深褐色的瞳孔里，此时结着叫人骨寒的冰冷。

    那人长而微翘的眼睫细细密密地压下来，漂亮的桃花眼都像是封了层薄冰。他嘲弄而冷然地看着她，“不怕我了？”

    “嗯。”

    “差一点就破相了。”她说。

    在对方的哀嚎声里，戚辰面无表情，薄唇微动。好似完全没有人性情绪的话语从他口中吐出——

    时药心里想着。

    尽管事实上，这场架已经打到了尾声。

    简直像个天方夜谭的笑话。

    他发现这真的很神奇。

    处于事件中心的男生动作蓦然顿住，瞳孔轻缩了下。

    在这样的真实面前，时药被吓住，然后本能地退了一步。

    他缓缓俯身，按在宋明远头上的手掌加力。

    女孩儿的眼神很认真，“上课没有你重要。但是，哥哥，你以后不能像今天一样了。”

    时药都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毅力——能让她赶在班里所有人之前，第一个爬到天台上面。

    时药呼吸一紧。

    众人表情复杂——宋明远说的没错，果然像个疯子。

    ……你到底还是让她害怕你了，戚辰。

    时药走过来的步伐迟疑地放慢了。

    语气里带着心疼和后怕。

    而终于得了自由的宋明远几乎是一瘸一拐地狼狈逃开——

    他侧开脸。

    就看这时药出现前后戚辰情绪上的巨大落差，宋明远这顿揍挨得不冤啊……

    宋明远无法无天地活过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死这件事会离自己这么近。

    直到半晌后，像是脱力一样，他眼神和手臂都松了下去。那双褐瞳像是沉寂进无边的黑暗里。

    “好。”

    和刚刚判若两人。

    恐惧第一次彻底弥漫了宋明远的眼睛。他张大了嘴巴，只是大半张脸都被按在水泥墙面上，他根本无法发声。

    “……”时药咬了咬唇，“对不起……你的伤要紧，我帮你擦一下可不可以？”说着话，女孩儿侧过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面巾纸。她犹豫了下，“或者你自己……”

    女孩儿在他面前低下头，翻来覆去地看他指背关节位置的破皮带血的擦伤，声音急的带上了哭腔——

    “……戚辰！”

    戚辰眼底抹上一点极淡的笑。

    “你就是个疯子！精神病！”

    她怎么能只用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让他所有和不安、暴躁相关的情绪全数被愉悦代替？

    解决完手上的伤，时药仰起脸看了看戚辰。那薄唇上的血迹实在刺眼得很。

    他也确实没解释。

    “……”

    他整张面孔上全无表情，看宋明远的眼神都不像是在一个人……而更像是在看什么扭曲的没有生命的东西。

    “这是……这是那个宋明远打的吗？”

    “……怕。”

    直到校园里上课铃声再次打响，专注给戚辰查伤的时药才回过神。

    时药焦急地上前了两步，她伸过去的手却被男生上身轻一后仰，避开了。

    薄薄的唇线挑起，他自嘲一笑，却又好像只是层假的面具，内里面无表情。

    戚辰缓缓攥紧了拳。

    这次时药没接话，过了两秒她才抬起头。

    他听见心里那个冰冷的声音漠然地低语。

    这一步又恰巧被松开手侧回身的戚辰看见。

    从戚辰的角度看过去，女孩儿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下，只不过没等铃声响完，她又继续了。

    围观的众人甚至没来得及听到后面的话音，就见站在那儿的男生蓦地提腿，狠狠地踢在了宋明远的腿弯上。

    但即便是这样，他依旧龇牙咧嘴地挣扎着——

    大概是这几天她面前的戚辰太温柔，竟都让她忘了，这个人有多么暴躁而近乎可怕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