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莫非……
秦晴乖乖地跟在闻煜风的身后,排着长队踏上了公交车。
“噗。”
铺天盖地的,像是要淹没了她的无形的海潮。
在拥挤的人群里,闻煜风拉着秦晴走向公车后门的站立区。
等诸般压力终于海潮般从五感退离,人群渐渐回归平稳,一点空隙被慢慢让开。
而一直将黑眸瞬也不瞬地盯在女孩儿身上,闻煜风见她那细微的小表情,薄唇也不禁微微上扬。
对于前面这位新同学,大家还没什么反应;而等到闻煜风一踏进教室,不少学生都惊得不轻。
空气仿佛都变成了一个一个细小的颗粒,有些令人窒然,又在阳光下微亮,闪着彩虹似的光;而周遭的噪声都像是被扔进了另一个世界里,与她越行越远,最后只剩下耳边擂鼓似的心跳。
……他还不想把人吓跑。
——
他轻轻地收拢了五指,将女孩儿纤细的手腕攥得紧了些。
回过神来她好奇地想:
那就只能慢慢来了。
“而且我看这公交车的行进方向,我们是不是要绕出一块去才能到学校啊?”
这一块是给残疾人留下的无障碍轮椅停放区,紧靠车壁也没有什么座椅,只不过通常不会用到。而在这种拥挤时候,显然就成了最有利乘客站立的地方。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对啊,二哥对我可好啦。从小就是他一直——”
然后她怔了一下。
“没什么。”
……
两人终于艰难地挤到了后门的站立区。
耳边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一泼滚烫的热水灼进了心房。
闻煜风冷然回眸。
闻煜风投了两人的硬币,薄唇微掀。
连周身气压都算是低沉得很了。
第一天就出这种状况……
过了几秒,之前阴霾的心情一扫而净,他侧开脸,一声轻笑逸出唇间。
砰,砰砰……
对于这个问题,闻煜风没回答,似笑非笑地抬了眼望向女孩儿。
闻煜风眼神一闪,躲开了女孩儿澄澈的眸子望来的目光,抬腿走向不远处的公交车站。
“煜、煜哥?”
……“从明早开始,你送我上学怎么样?”
秦晴只觉得眼前一暗,原本跟自己隔着一段距离的男生就兀地倾身过来。
李响和赵子睿被这一眼睖得背后一毛,李响更是本能地咽了口唾沫——
秦奶奶没办法,只能妥协了。
“你们兄妹感情很好的样子?”
秦奶奶嘱咐的声音从餐厅传来。
防盗门在身后关上,秦晴走向电梯间。
“从上次我就好奇了,这些话……你到底是跟谁学的?”
所幸等在车站的乘客还不少,秦晴和闻煜风到了公车旁的时候,之前先到的乘客还没来得及全部上车。
因为直到秦晴仰起脸来,才发现那人正压了凌厉的下颌线,斜勾着薄薄的唇,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旁边的人同样受惊不轻,转回脸来,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奈何身后就是车壁,她却是想躲也没处躲去。
“我知道啦,奶奶再见。”
这样的一个人……他怎么会是个坏学生呢?
秦晴还没等想明白闻煜风之前的话有什么深层的含义,一见那公车已然停下,就连忙加快了步伐跟了上去。
“我看我是见鬼了,这距离第一节 课都还又好一会儿呢,竟然看见煜哥了……不行,回去我得烧张黄符冲水喝,避避邪……”
秦晴仍在纠结:“每次的数学作业,只有你和李响、赵子睿不交……但是数学其实很好玩的。”
闻煜风攥了下拳。
“今早坐公车,被个女人摸了腰。”
“……嗯。”
秦晴转回身来用力地点了点头。
秦晴没察觉男生眼底回旋着的危险情绪,点头“嗯”了一声。
“……”
只不过正对上男生那莫名有点危险的神情,秦晴才蓦地醒神——
“我们该上学去了。”
只不过一直等她进到了车内,看着车开出去了,秦晴才突然回过神来,呆呆地看向闻煜风。
“我确实不喜欢学习。”
淡淡薄荷烟味充斥了她的所有印象。
“公车来了。”
“中午放学要早点回家啊。”
闻煜风很想开口再继续逗一下他的小同学,看看女孩儿还会有什么让他觉着心痒的神情或模样。
卫生委员点点头:“也捎给我半碗,谢谢了,兄弟。”
这样想着,秦晴已经背上了自己的小背包,走向了玄关位置。
秦晴微微弯起唇角,视线顺势落向电梯间的窗户。
秦晴也回神。
经秦奶奶这么一提醒,秦晴抬眼看向家里的挂钟。
低沉微哑的声音蓦地响起。
啧。
只可惜这世上有个词叫“事与愿违”。
早该猜到他的小同学乖巧得很,极可能提前出门,他就不该在这儿碰烟的。
李响:“……”
衔在薄唇间燃着的香烟被他即刻取下,在一旁立式金属垃圾桶的烟灰缸捻灭丢入,他抬手扑散了还绕在身边的薄烟。
只是垂眼看着女孩儿耳尖都微微泛粉的样子,他终究只是清了下嗓子,转开视线去。
秦晴摆了摆手。
感受到从身后蓦然压过来的排山倒海似的力道,闻煜风立即将手臂撑到女孩儿身侧。
“……”
“吸烟有害健康的。”
伴着里面不知谁“哎哟”一声,登时整个后门附近所有乘客都被迫向里面倾倒。
窗户边上,此时正斜倚着个穿了一身可体校服的男生,统一版型的长裤衬得他腿型笔直修长,即便此时疏懒随意地交叠着,也丝毫不影响美感。校服的小西装外套解开了扣子,两片衣角散在身侧,包裹着白衬的劲痩腰身也就曝露无遗。
闻煜风没说话,只抬腿跟了过去。
尤其是最早来监督值日的卫生委员,手里的水杯都滑了一下。
走在前面的闻煜风眼神一闪,一点笑色在黑眸里微熠。
公车跌跌宕宕了一路,最后还是把秦晴和闻煜风算是平稳地送到了一师中学的门口。
闻煜风苦笑了下。
头顶的男声也响起,带着点低沉哑然。
“……哎?”
“没有的,奶奶。……我就是在想事情,走神了。”
他不由跟着女孩儿扬起了唇线。
秦晴心虚地在旁边听着。
眼见着自己就要挤不上这一班公交了,公车下面的大妈一狠力硬是把自己顶进了公车后门。
一晚上没睡好,昨晚梦里都是那人突然眯起眼睛望向自己说的那句话。
在乘坐公交车方面毫无经验的秦晴当即便重心不稳地往一旁跌。
秦晴率先走了进来,闻煜风跟在后面。
秦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秦奶奶解释,“所以早上要提前走了。”
李响目光落到前排的某个女孩儿身上,眼神也渐渐不善起来。
话音没继续下去。
正在他失神的时间里,女孩儿不知何时走到了他旁边来,漂亮的小脸上是有点严肃的表情,黑白分明的眸子也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不知怎么地,秦晴蓦然想起了之前在综合格斗场见到的那个他……是让她至今都觉着完全陌生的、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侵略性的存在。
闻煜风看着那颗小脑袋有进一步低下去的趋势,他轻笑了声——
再加上此时正开始进入清城的上班高峰,公车上的人也比其他时间段要多得多。
“不只是数学。语文和政治我也很喜欢,我很享受背诵长篇的诗文或是有逻辑可循的大段内容——英语也一样,我喜欢里面的单词、句子和文章,还有电磁部分的物理学……”
只可惜即便他反应迅速,还是没能抵抗住群众的力量。
一路无话到了楼下,秦晴才突然注意到走在自己身旁这人,浑身上下俨然是一件身外之物都没带。
一提起这个,秦晴就笑得眉眼弯弯地抬起视线。
闻煜风冷着脸便转过去,视线在自己身后的人群一扫,恰与其中一个化了浓妆的女人撞上。
骨瓷碟子被打得啪嗒一声轻响,秦晴跟着倏然回了神。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呢?
过了两秒,浓重如墨的情绪从他的眸底退离。
闻煜风没说话,抬起脸,黑眸沉沉地睨了他一眼。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