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禽兽”

    “我以前怎么跟你说的，人生每一个阶段都有每一个阶段的任务，学生阶段就是学习的时间，错过了这个黄金时期，你以后后悔也来不及。”

    他垂回眼，似笑非笑地瞥向秦晴。

    “不管多少作业，晚上七点多就能上床睡觉，付老师您觉着呢？”

    目光在空中陡然相接，闻煜风身形与笑意同时一停。

    秦晴看着车窗上那个文静乖巧的女孩儿，轻声地道。

    两个没穿校服的学生追逐着欢笑着从车窗外一掠而过。

    “……整天不务正业！”

    “对，就是她，秦晴。”

    等第一个红绿灯时，黎静荷似是无意地问道。

    到了长廊尽头，秦晴的班主任指着最近的一扇门介绍，“孙主任已经跟教高一的付老师打过招呼了，你之前在高一数学的自学过程中遇到过什么不明白的问题，可以在自习课时间里拿来找付老师答疑。”

    闻煜风侧过身去，准备离开，临走之前还是没忍住，抬手摸了下女孩儿头顶。

    秦晴呆呆地看着闻煜风走来。

    秦晴动作极慢地眨了下眼，然后了然地躬身，“学长好——”

    就一声。

    ……好得让人想爆粗口。

    说完他又转向小林老师，“那她下午自习课就不用去了，先在我这儿待一节课，我待会儿找套卷子，看看她情况。”

    秦晴抬眼望了过去。

    秦晴本能地摇了摇头，犹豫了下，又点了点头。

    闻煜风却已经转身走了。

    小林老师应了一声，“那我也在旁边看看。”

    付正楠一抬头，就被小姑娘这无辜的眼神看得连怒气都凭空短了三分，不由不解问道：“怎么了？”

    付正楠于是发现，自己问完之后，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姑娘，表情更纠结了。

    办公室里不少老师都看了过来，秦晴面上微微泛了点烫，她攥着指尖冲着付正楠一躬身。

    秦晴沮丧地摸了摸发顶，那儿好像还留着一点被安抚的温度。

    秦晴跟在班主任的身后走了进去。

    周末一结束，秦晴就开始了自己转入一师中学的第一天。

    回答完秦晴才好奇地问：“怎么了？”

    ——

    “你该叫我什么来着？”

    秦晴觉着就在这两句话前后，对方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有了某种变化。

    当天下午自习课上课之前，得了空闲的外班学生纷纷慕名而来，却都在三班门外扑了个空。

    对着年级大榜第一行最左边的“秦晴”两个字，三班以外的所有学生都在质疑——

    不少学生，尤以男生为多，都很想创造个机会跟新同学做朋友——只可惜，新同学实在有些太文静了，多数时候都不怎么主动搭话，让不少人蹭了一鼻子的灰。

    等闻煜风的手从秦晴的肩上拿开，秦晴才终于醒过神来，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微圆，像是只受了惊的鹿。

    说着话，付正楠的视线在秦晴的身上一顿，似乎是噎了下，“……就是这个小姑娘？”

    秦晴慢慢地攥起手来，脸低下去，“妈妈，我暑假想跟同学一起去……”

    “哎哟，这可了不得。”

    车里安静了很久。

    黎静荷侧过眼去，见秦晴垂着头，连神情都看不清了，她的语气也就放软了些。

    一提这个，付正楠脸色微沉：“小林老师先回去也行，我这还有件事得先处理完。”

    闻煜风垂眼，懒洋洋地俯视着她。

    “做点高一的测验就行，初中部分没问题。”

    最后傅涵林只能复杂地看了秦晴一眼，侧身绕过两人，走了。

    压着贪餍心思躲开的小白兔又自己送上门了，看起来还是那副鲜嫩可口的模样。

    “同学给我开欢送会。”她抿了抿唇，眼神干净无害，“我是第一次来。”

    “下次在学校里看见我，记得转身就跑……我可不是什么好学长。”

    秦晴盛了满眼的求学好问：“怎么办？”

    小林老师感慨：“也是付老师您带这批学生不走运，这学校最难管的都到您手里了……不过孙主任都拿着那个闻煜风没办法，您也少上点火，少费点心就是了。”

    付正楠听了这话，脸上终于也露出点笑色来。他指了指自己办公桌斜对面的空位：“秦晴，你去那儿坐着等会吧。”

    付正楠从眼镜片后拿目光把秦晴班主任一扫，“我听孙主任说了，今年一师挖过来个好苗子……”

    “付老师，您班里那几个……又闹腾了？”

    她头顶有个好听的声音轻轻震着她贴靠的胸膛，带着点似笑非笑。

    早上黎静荷难得有时间，主动开车把秦晴往学校送。因为秦晴还没来得及搬去富林苑，车程稍长，所以两人一早就上车出发了。

    门被人推开，穿着校服西裤和白衬衫，松散着领带的男生走了进来。

    看清付正楠反应，小林老师怔了怔，思绪一转，就有点了然了。

    她的话音还没完全出口，黎静荷就不悦地蹙起眉来。

    闻煜风眼角一扬，像是漫不经心地瞥向傅涵林，眸色却在这一瞬凉到了极致。

    闻煜风轻啧了一声，伸出手去。

    成绩公布的那天，同班同学们终于找到了新同学最大的瑕疵——

    “……”

    “……进。”

    “你多大？”

    黎静荷这番平静的语气让秦晴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嘴唇轻轻动了下，但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

    付正楠叹气。

    “……谢谢学长。”

    秦晴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慢吞吞地坐下去了。

    闻煜风微眯着眼，心想。

    那位付老师这会儿似乎有些不悦，眉毛紧紧地拧着，听见了秦晴班主任的话以后，才抬起头看了过来，神色稍松。

    付正楠沉着脸从手边抽了一沓卷子，往桌上一拍，“你瞧瞧，月考卷子，怎么发下去的，怎么交上来。昨天又是一天的课没露面，不知道跑什么地方鬼混去了！”

    听起来就是个玩笑，一点都不正经，但被那双黑眸盯着的傅涵林却是本能地后背一毛。

    小林老师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把秦晴扶着肩拉到前面来。

    “初三的课程还挺轻松的，我这个学期没什么压力的。”

    付正楠却立马把眉毛拧起来了。

    干脆利落。

    秦晴闻言，脸色陡然一白，转过身去：“妈妈，我下次不会——”

    即将去新学校新班级报道的秦晴还有些不安，听了黎静荷的问话，没怎么思考就回答了。

    “对，我之前听你原来的班主任讲过。”

    直到他距离自己已经不到两米，秦晴才突然回过神来，轻轻地“啊”了一声，心虚地退了一步。

    “付老师，”班主任一进门就冲着窗边那张办公桌后的男老师开口，“我把我们班那个小同学给您带过来了。”

    新同学长相漂亮，性格文静，举止可爱，在全班同学眼里简直挑不出什么瑕疵来。

    “……”

    像只同时看见了陷阱和鱼干的小奶猫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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