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靠脸吃饭

廊边上的阳光下。

    “……”

    讨论片刻后，电竞社长再次被推举出来。

    “……”

    “哥哥，你那会儿……是喊谁小孩儿呢？”

    她凝视着手里那张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宣传风格的传单，沉默很久后，女孩仰起脸。

    就算是她半梦半醒的状态里从寝室带出来的，但是女生寝室怎么会带出一件男式薄夹克。

    谈梨：“？”

    几个男生眼睛一亮：“你愿意考虑我们了？”

    就……跑了。

    看清站起来的人，高数老师意外了下，随即玩笑：“选他做课代表，你们以后不会无心听讲吧？”

    “帅是真帅，都能靠脸吃饭了。”

    “憋屈！”后排有人忍不住握拳发言了。

    “？”

    “学妹你、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对、对。”

    这个反应立刻激励了躲在草丛后的那几个男生。他们只差手挽手地上前，七嘴八舌开始游说。

    社长脸型偏长，随着回顾往昔苦在一起，拉得像条风得半干的苦瓜：“老师们不重视，学生自然也不算太认可。但我们F大名气又高，校外联赛经常会来邀请我们，赢了就对外宣称F大输给他们……”

    “好。”女孩轻快应下。

    安静到某一刻，秦隐听见女孩突然笑起来。

    应该也是信工专业的新生，谈梨对她的脸有点印象，是长得特别乖的那一挂，眉眼鼻尖都透着听话，适合穿棉质的小白裙站在阳光地里，管准叫男生都觉得小仙女下凡一样，手指尖都是透明的。

    对视来得突然，谈梨差点被舌尖没卷住的糖片噎着。

    “梨哥你来我们电竞社吧，社长位置让给你！”

    秦隐落回眸，唇角淡淡一勾。

    谈梨恍然。沉浸在被粉丝认出的感动里，她点头：“不是，你认错人了。”

    “咦，是吗？”谈梨没心没肺地笑，“那没事了，谢谢你的衣服。”

    社长看了一眼秦隐那张没什么表情的明星脸，语气沉痛，声音放低：

    谈梨扭头：“你找的，是我？”

    好看的人太容易给人错觉，看不出这样的神情时他到底是生了淡恼还是似笑非笑。

    等他们出来，教室外学生早就散干净了。

    谈梨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哲学层面的交流，她只知道那性冷淡盯着她说完一个字，抱着书的小姑娘回头，委屈又伤心地看了谈梨一眼。

    停在教室里模糊幢幢的身影间，两人隔着一张空位坐下，透着剥离到画外似的安静。

    谈梨没心没肺感慨。

    长得好真好啊，头发丝都帅。

    教室里再次笑起来。

    秦隐接得淡然：“我在你梦里做什么了。”

    “有什么办法，”第三人自嘲，“电子竞技，菜是原罪。”

    老师想起什么，回头去讲桌上拿起花名册：“我记得其中一位还是3年前的往届生，是吧？那年的全卷难度可不比今年差，他还是提前2年参加高考，我们数学系都没捞到这个苗子，落你们系来了。”

    “秦隐同学，”老师从花名册前抬头，看教室，“秦隐同学在吗？”

    “不走么。”

    “热闹。”

    谈梨完全不意外。

    梨爸爸在线教做人课堂统一开课，无差别教学。

    “好看么。”

    在谈梨注意到这哥们后面的草丛边上还藏着几个加油打气的好兄弟时，就听见对方艰难开口了：“你、你是梨吗？”

    “——！”

    “我跟你一样，我也是Liar粉丝！”

    “谢谢邀请，不过我实在，”谈梨的话音在最近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前卡了壳，她出口的话不自觉转了个弯，“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加入？”

    她从中学刚拔出点美人模样起，就已经“凶”名在外，从小到大没遇见学校里哪个男生敢跟她告白。

    可惜，这不是。

    高数老师顿了两秒，灵活的脑瓜已经发觉了问题所在。他僵着脖子低了低头，又抽着口凉气抬头：“你就是另一个谈——”

    这一届的高考数学卷是出了名的难度高，尤其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两问，折倒了无数英雄好汉。

    他表情有点沉重：“谈梨学妹，不是我不愿意给你面子。只是一方面学校分给我们的纳新名额特别少，另一方面，我们社团建立之初就有明文规定。”

    “我们社，不招花瓶。”

    教室石化的众人间，谈梨淡定得像站在兵马俑坑里。她只小幅度地歪了歪头，手拦在唇前，气息眼神如丝如缕地飘去身旁，调戏毫不掩饰——

    “……”

    身边纷杂。

    谈梨没来得及茫然太久，秦隐已经停到她面前。

    秦隐转回视线，起身。

    “你们两个过来吧。”老师回头叫。

    谈梨被这群之前还在自闭状态，现在就突然开花的电竞宅男们的热情扑了一脸。

    “可能得愁场地问题。”

    能在这一届拿满分，这样的学生竟然会没去理学院。

    果然，现实里男人这种生物……除了某个渣男，都是一样经受不住糖衣炮.弹的。

    教室哗然——

    “接下来一个学年你们都会一起上我的高数课，我就把你们当一个班级。先出两个课代表，具体的课业问题我交给他们转达。课代表的人选，有意向的同学可以自荐一下。”

    谈梨：“……”

    “啧啧。”

    如果受住了，那就说明糖衣不够甜，炮.弹不够狠。瞧瞧人家，还不是一两句话就把人勾住了。

    秦隐轻眯起眼。

    这个冷淡的调调让谈梨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她循着声音方向转头——隔着一张空位，谈梨看见侧过脸的秦隐。谈梨以为自己没睡醒，下意识问：“你是从我梦里出来的吗？”

    谈梨茫然地把那件薄夹克拎起来。

    秦隐瞥这个倒打一耙的小混蛋：“是你坐到我旁边。”

    所幸男生又艰难挤出第二句：“XT平台的，主播梨子？”

    秦隐瞥她。

    似乎看出这话并没能打动谈梨的铁石心肠，社长低了低头，实话实说：“F大学术氛围浓厚，对电竞社团不……不太重视。”

    她正单手撑在中间的那张空位上，上身微微倾过来，眸子里清亮如水：“我才反应过来。”

    “……”

    谈梨意外地眨了眨眼。

    一两秒后他开口：“找你的。”

    “没有了没有了！”

    “还有一……”老师话没说完，捎带着看见了秦隐身旁隔一张空位站着的谈梨，他怔了下，“不用罚站，大学不兴这个，你坐下吧。”

    “……”

    两方声音戛然而止。

    男生慌忙拦住她，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张妥帖保管但还是压皱了的传单，他把边角认真捋平，递到谈梨面前——

    谈梨：“？”

    “梨哥，我看过你直播，你意识和操作真的牛！没想到你竟然是F大今年的新学妹。”

    “这颜值岂止吃饭，满汉全席都有人喂。要是有他在，我们以后想办校外联赛就完全不用愁找观众的问题了吧。”

    或许是捋平边角的那个动作戳到了她，本想拒绝的谈梨还是伸手接过那张传单。

    F大广纳全国各地的尖子生，习惯优秀和不落人后是这部分学生的最大共同点，所以听了老师这话，教室里陆续举起一片胳膊。

    “缘分啊，小哥哥。”

    那女生在秦隐面前停下来，怀里抱着两册书，手指在书脊上攥得紧紧的，明显透着紧张。

    对着谈梨那张从睡意盎然到写满了恍然大悟的漂亮脸蛋，高数老师深感从心底升腾起一种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