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隐早有意料,手机根本没往耳边放。他打开免提,音量调到最低,然后随手把手机搁到桌上:“之前不方便。”
谈梨舔化了压片糖,望着艳阳轻眯起眼:“也行啊。”
谈梨沉默。
“顺口也不行。”
网吧外是条石板路,路旁种着高大的悬铃木。夏天灼人的阳光被那郁郁葱葱的树冠遮住大半,只有零星一点能漏下来,碎金似的铺在石板路上。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谈梨甚至想拿出手机给他“咔嚓”一张。
dida:“……”
对视数秒。
“喔。”谈梨没多想,“你说得太有道理了,我就这么错失了我偶像的基友,唉。”
“最后一次,粉丝福利而已。”
秦隐并不在意。
秦隐声线平静:“狗渣男,电竞渣男,人间渣男。”
秦隐察觉,但没管她,随她看了:“你既然想见Liar,在结算聊天里替我出头,不怕得罪肖一炀么。”
搭在拉杆上的指节微动。
“抒完情了?”
他似乎轻嗤了下。
手机里死寂两秒。
还有点歪歪斜斜的。
“之前?你干嘛去了?”
等婴儿车推远了,谈梨慢悠悠地扶着膝盖站直身。
他扶着身侧的行李箱走到女孩面前,停住时微微垂眼。
秦隐垂眸,声线轻得冷淡。
大概是太辣眼睛,所以自费里除了海报的钱,还有经理那句阴恻恻的“你工资没了”。
论耍无赖,谈梨从幼儿园开始就没输过。
舌尖还贴着片被她舔得薄薄的糖片。
秦隐不说话,dida越等越有点慌的时候,突然听见电话里那人低哂。声音冷冷淡淡的,带点这人特有的薄凉劲儿——
“别多想。我真的、真的、真的已经不在乎那个人间渣男了,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在老蔡的目送下,谈梨和秦隐前后走出网吧。
“你想多了。”
小孩咯咯笑起来。
空气沉寂片刻。
“我有吗?”
被家长推在婴儿车里的小孩新奇地盯着她看,小手还在空中扬了扬,好像想去抓女孩乳白色的长发。
谈梨不含糊地欣赏。
电话一接通,ZXN战队上单dida的大嗓门就在手机里炸开了:“我的个乖乖哎,你可总算接电话了,我还以为你叫人绑架了呢!”
“嗯?”
话声刚落,手机对面的背景音里传来一声阴恻恻的低语:“战队基地不准骂人说脏话,给他记上,dida这个月的奖金扣1000。”
dida:“你他m——你听听你说的这叫人话??”
那头让日光釉得灿金的长发散在半空,然后被细白的手抓起。
“而且你跟我们这种初中毕业就出来混圈的不一样,你家里能放你来玩电竞已经是开恩了——你走了也好,你在队里我们还得天天提心吊胆,生怕哪天金主爸爸被你家里威胁着撤资呢。”
“有。”
谈梨转向秦隐。
“梨哥,你们这么快就结束啦?”
dida:“啊?”
dida大约终于愤怒完,喘了两口气才在电话对面咬牙切齿地问:“说起恒温杯这件事,大哥你知道和你双排那小姑娘是谁吗,你就敢在她直播间露脸?”
秦隐淡淡嗤笑:“别后怕了。我还能回ZXN罚你们?”
谈梨演完,仰起头和他对视。看出秦隐完全没信她的“遗憾”,她脸上那点沮丧褪了干净。
谈梨背着手上前一步,眉开眼笑。
然后一声惊叫:“那那那他妈真的是你啊!?”
“……”
“?”
在dida愤怒的咆哮中,秦隐嗤声。他靠在椅子里,微仰起头。
秦隐阖了阖眼,不再去想,无声地笑。
情绪很淡,但唇角多勾起一点薄薄弧度。似笑未笑的模样出现在这张脸上时,就已经是最“杀”人的一帧。
dida在手机对面哀嚎,秦隐坐上椅子,很没人性地勾起唇角:“打个电话都要经理看着,你最近犯什么事了?”
“咔哒,咔哒。”
他想起风里乳白色的长发,夜里抱膝的哭泣,还有昏暗下恣肆的笑脸和难过的眼。
秦隐无言地瞥她。
“那你自己说,是什么!”
正午阳光方盛。
路人视线落来,谈梨没在意。
谈梨转回头。
谈梨回头看盛喃,没心没肺地笑:“我不怕累,让我来。”
谈梨无辜脸。
“啊。”
dida:“经理我这是顺口!”
盛喃:“?”
被抻紧的白T热裤完美勾勒出女孩的身形曲线,每一道弧度都张扬恣肆,满溢着夺人的美感。
声音懒洋洋的,透着点不正经。
“那……”
谈梨被叫回头:“你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怪?”
像寒冬从枝头跌落,在手心或颈窝里融开的碎雪。
谈梨想了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也有道理。”
盛喃:“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仙女下凡能睡得到,啊呸,能收得走这种神仙?”
秦隐一停,他半靠在墙上,语气似笑未笑的:“你们不是都见了?”
半晌,dida情绪复杂地开口:“是不能了,你自找的。”
身后行李箱的轮子缓慢,在石板路上压出一段清长冷淡的韵律。
谈梨唇角翘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