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bsp;   倪凯伦在那边说：“我明天到北京，你安排沈先生过来，把你跟西棠的那份外合约给清了。”

    方朗佲开车过来了。

    赵平津被她这么一说，心里一点点微弱的希望都消失殆尽，他一时情急冲着倪凯伦嚷了句：“你是她经纪人，她是公众人物，最近刚刚走红，路上地滑，雪那么大……”

    赵平津把她留在柏悦府的包搁在了一旁，转身扶着她坐在了沙发上。

    倪凯伦今天陪着西棠去了下午的商业活动，晚上的飞机刚刚回到上海，这会儿还在吃晚饭，她听了这消息也吃了一惊：“搞什么，我一走她就给我闹事！”

    看到沈敏坐在急诊室的病床边。

    “手机在我大衣的兜里。”

    “天天吵架，你们怎么还不分手？”

    赵平津恳求地说：“你看看能不能联络到她。”

    赵平津简短地答了一句：“行。”

    “舟舟？”沈敏转过他的身体，他紧闭着眼，脸上一片瘆人的惨白，额头上布满了虚汗，触手整个背部都是一片冰冷。

    黄西棠应该是这些年吃了太多苦了，偏偏平日里又是那样的静，面对最亲的人，跟面对外面的人，却是完全不同的两副面貌，赵平津算是慢慢看出来了，她母亲，或是倪凯伦，是她真正的情绪出口。

    倪凯伦转眼又气得七窍冒烟：“行，你有本事的吧！我不带你，你自己找经纪人带你演话剧去！”

    方朗佲说：“你妈给我打了电话，我正好在附近，她是想让我过来劝劝你，哥们了解你，我过来帮你找人吧。”

    方朗佲话音还没落地，就看着他身体晃了一下，然后整个人蹲了下去。

    赵平津低低地说：“周老师一向不喜欢她，今晚连瑛子都见着她了，她不在我身边，我实在是怕……”

    方朗佲一时也慌了神，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他的身上，他掏出手机给他司机打电话。

    西棠哭了。

    赵平津不敢说话了。

    赵平津一句话也法没回，她说的都是实话，他能怎么回，他一句一句地听到了心里，一颗心在愧疚里默默地煎熬着，倪凯伦的那些话，一鞭子一鞭子地抽在他的心头上。

    赵平津电话在兜里响，他掏出来伸手按掉了，丢在沙发上，他电话一直在闪。

    黄西棠的口气也不太高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们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你家里一点也不喜欢她，你非得缠着她干什么？她受的委屈还不够多吗，我本来就一百万个不同意你俩再这么不清不楚的处在一块儿，她死活不听我劝，我告诉你赵平津，她今晚要是死在外头了，那也是她自找的！公司一点也管不着！”

    赵平津侧着躺着，手横在上腹部，整个人蹦得如一根拉到了尽头的弦，他打着点滴的那只手，殷红的血逆流出来。

    凌晨两点多了，冷风呼啸，直往脖子里灌，雪渐渐停了，小巷子里的街道阒寂无人，不远处的马路上有夜店出来的年轻男男女女浪声笑语地经过，街角的小面馆正在蔫儿吧唧地关门，远处的高楼霓虹灯牌好像憧憧鬼火，这座城市依旧灯火通明，天地之间却仿佛只剩下一片荒凉。

    倪凯伦听完了，冷酷无情地答了一句：“不用理她，她自己会回去。”

    赵平津穿过走廊，走到了黄西棠住的酒店门前，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屋里的倪凯伦正在气头上，她一大早赶飞机来，想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了她跟赵平津的事情，谁知道黄西棠拿了她电话给她妈妈报平安，不知怎么地翻到了通话记录，一看到她大学老师的来电立刻炸了，放着正事不管，先跟她这些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倪凯伦忍不住直接就发飙：“接洽工作是经纪人的事儿，你管得了这么多？”

    方朗佲说：“咱俩分头找，没事的。她肯定自己知道注意安全。”

    赵平津看了一眼。

    赵平津垂着眸没有说话。

    赵平津说不出话来，也渐渐听不清那边的话，他眼前一片模糊，顾不上别的了，只勉强地按掉了通话，随即弓起身体，伸手压住了胃部。

    “赵平津，”倪凯伦出声喊住了他。

    半夜三点多，倪凯伦打电话来：“她回到公司酒店了。”

    赵平津要举手敲门，却发现里面的人音量却都不低，两个人应该是在里面吵架。

    沈敏在病房外看了一眼，不放心地走了进来：“老板？”

    司机开车过来将他送到医院。

    那端的倪凯伦忽然停顿了两秒，接着是门砰地一声甩上的声音，然后电话就忽然提高了声音，她尖着嗓子愤怒地叫：“你也知道外头不安全？你是怎么带她的？你带她在身边，她怎么跑得出去？我看她干脆就死在外面算了！”

    赵平津的心脏重新不安地跳动，他低低地喘了口气：“我不同意。”

    “她什么也没带。”

    赵平津醒了，就一直没有睡着，一动不动地在急诊室里躺着。

    两个人都睡不着，眼睁睁地在等。

    赵平津神色一片茫茫然，望着天花板，闻言只点点头。

    “不知道有没有事，她没说，看起来人是好的。”

    赵平津虚弱地问了一句：“我能不能出去？”

    赵平津脸上沉静，也没回话，侧了侧身让开了。

    沈敏摇摇头说：“您躺会儿吧。”

    赵平津只好打通了倪凯伦的电话。

    方朗佲扶着他的身子，拖着他往路边走，赵平津咬着牙勉强地走了几步，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迷雾升起，他腿一软跪在路边的商店台阶上，方朗佲赶紧扶住了他，转过他的身子一看，赵平津紧紧地咬着牙，人却昏了过去。

    沈敏扑上去按铃：“护士！”

    赵平津看了看周围的高楼大厦，一团一团霓虹灯牌在眼前乱晃，熟悉的北京城道路他此刻好像都不认识了，他在建外大街绕着几个地铁口转了好几圈：“东三环中段周围吧。”

    “我们出门转了转而已，她没带包。”

    沈敏说：“刘师傅在等着查大楼的监控录像，我另外让两个司机沿路开车再找了，还有附近的酒店和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也在查，朝阳分局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有消息马上会知道的。”

    赵平津身上穿了一件大衣，黑色的短发上覆了层薄薄雪花，因为一路都在跑，里边的衬衣都被汗水和雪水浸透了。

    西棠趴在他的肩头默默地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