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腾腾的。

    西棠沿着剧组的一排车子走过去，沿途围观的村民盯着她在看，西棠也知道自己打扮怪异，她裹了一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头上梳着两把软翅头，一位穿着青色棉袄的大娘拉着她问：“姑娘，哪个是明星？”

    赵平津揽着西棠的腰，让她靠在他的身前，俯下身直接将她另外一只鞋子脱了，将雪地靴塞了进去。

    西棠指着围起来了的片场：“明星在里头！”

    这不是办法。

    赵平津看黄西棠。

    赵平津眼看着她走进了片场里面，随即沿着河岸走回了村子旁的道路上，一路上听到里边摄影助理的吆喝清场声，黄西棠应该是开始工作了，他将车倒出了临时停车道，在转弯的时候，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后视镜。

    西棠笑嘻嘻的问：“大娘，您看我像吗？”

    西棠从河岸边下来，潮白河滩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江水在河心缓慢地流淌，为了拍到更开阔的河景，用清新脱俗的场景衬托出少女时代的大格格跟琴师董戈因戏暗生的儿女情愫，剧组在堤边搭了一段木桥往河里延伸，冯导要拍出迎风飘拂的戏感，大格格的戏服只能穿绸的，西棠一下来就冷得直打哆嗦，李莫文扶着她跨过木桥，走到了岸边，小宁正等在那里，立刻给她裹上羽绒服，又蹲下来给她换上雪地靴，西棠脱了脚上的锻秀鞋，冻得僵硬的一只脚要塞进靴子里，单腿没站稳，人止不住地往前蹦跶着跳了几步，小宁怕她摔了，伸手一拉没拉着，赶紧叫了起来：“唉唉，姐，当心！”

    赵平津替她拿了咖啡，然后介绍说：“这是黄西棠，这位是栗哲，知名的画家，策展人。”

    两人分明就是在打情骂俏，听得旁边的男人哈哈大笑：“这位妹妹好生眼熟，舟子，不介绍一下？”

    赵平津闲闲地踩着雪地里埋着的几颗嫩芽儿：“我哪还能写啊，多少年不练了。”

    大妈们齐声的说：“像！”

    西棠接到他电话时看了时间，赵平津果真十一点多到的，西棠跟他说时，故意将时间往后压了压，彼时早晨骑马的戏份已经拍完，剧组已经准备接着拍第二场，她跟男二号董戈在旧东直门护城河边吊嗓的戏。

    这时副导演派场记过来催场了：“西爷，您准备了。”

    西棠的身后忽然被人一把拎住。

    隔着的树丛的河岸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西棠瞪他一眼撇撇嘴说：“我没你那么臭不要脸。”

    栗哲哪肯轻易放过他：“你那墨宝，千金难求，偏看不起我们这行当，字都不肯写两个。哥们好茶招待你，一会儿空了上我那儿坐会儿？”

    赵平津跟她说：“我在栗哲画室，有什么事打发人来喊我。”

    他立刻回头看了一眼，遥遥地看到岸边的人影忽然开始慌乱奔走，有人冲着里面跑进去，有人拼命地大叫：“先救人！”

    雪地太难走，西棠气都喘上了：“谁让你使唤我？”

    小宁识趣地离开了。

    赵平津将手上的热茶递给她暖手，站了起来说：“我回城里吃吧，我坐会儿，等你开拍了我就走。”

    远远看到赵平津站在河边在跟一个男人聊天。

    西棠温和地对她说：“我先休息会儿，一会儿有事喊你。”

    赵平津站在身后，稳稳地拽住了她的胳膊。

    赵平津难得没翻脸，温和地说了一句：“我是真有事儿。”

    从这进城，车程最多就一个多小时，西棠暗暗地有些着急，脸上却不能露出分毫，只能随意地问了一句：“吃了饭再走？”

    西棠从宋庄马场走出来，看到赵平津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蓝色牛仔裤，站在栅栏外冲着她招手。

    赵平津见到她踩在脏兮兮的雪地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片场走过来，皱着眉头远远就说：“你怎么自己提？”

    大娘打量了她一番：“大姑娘，你真俊啊，你也是明星吧？”

    下一秒，他猝然转过头，不再说话了。

    西棠摇摇头：“还要再一会儿。”

    赵平津看她，脸上涂得红红白白的，小脸孔精致五官煞是好看，只是冻得鼻尖发白，赵平津微微拧眉：“冻成这样，受这苦，我早就说过让你一边拍戏一边继续读书，年轻时候你爱怎么折腾没事儿，以后年纪大了还是不要这么辛苦，你就非得要干这行……”

    没料到他会愿意在车里搁味道那么浓重的饮料，西棠记得很多年前，她在他车上吃冰激凌，奶油顺着手指滴到座椅上，他咬着牙转过脸去不忍心再看，却不敢反抗的样子，车子和家里他是严重洁癖到一点点灰尘都不能忍，就因为纵容着她在车上吃东西，那两年多，赵平津换车换得尤其频繁，风儿吹到老爷子耳边去了，据说老爷子入京那么多年了，都还保持着艰苦朴素的革命传统，看不得小辈儿这么骄奢浪费，赵平津还被叫到跟前结结实实地教训了一顿。

    赵平津扶着她站了起来：“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