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晓江的车门，看着黄西棠，英俊白皙的脸庞阴云密布，压抑着怒火的声音，显得森然低沉：“下车，我们回家。”

    赵平津站了好一会儿，眼前才慢慢清楚起来，又看了好一会儿，黄西棠仍旧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赵平津冷淡地说：“我从来不自认我是什么君子，再说了，你跟我时不是早就知道，我迟早要结婚？”

    西棠双手用力地掰开他的钳制，伸脚狠狠地踢他的膝盖，赵平津吃痛，手肘压住她的肩膀，抬手狠狠地一撕，一件昂贵的礼服嗤地一声碎裂，西棠赶紧用手去捂住。

    赵平津低头看了一眼拍下的照片，正要关掉手机屏幕，忽然想起刚刚扫了一眼她的相册时，有张照片有点眼熟。

    “没有。”西棠木着脸平静地答。

    她忽然侧过脸，大大的眼中，盈满了泪水。

    她的身后，是正在苏醒的北京心脏城区，一整片雾蒙蒙的高楼大厦，钢筋水泥浇筑而成的茂盛石头森林。

    她洁白的脖子已见血痕。

    赵平津微微拧起了眉头，朝着她慢慢地走去，清朗面容换成了不动声色的阴寒：“我看的确如此，黄小姐在横店打交道的，一个一个污糟男人，亏你还干得兴高采烈。”

    西棠忽然抬头，冰凉凉的嗓子如水浸过一般：“赵平津，他不就是顺路搭了我一程吗，你何必扯那么多破事儿，你自己忙着应酬老丈人，还不许我搭一下车？”

    赵平津缓缓地坐进沙发，打开了她的手机，看到镜头里的一个红色的影子，清丽侧脸，肌肤雪白，黑发在风中飞舞。

    她的手机一向随意地搁在沙发上。

    那段时间郁小瑛天天缠着他陪她逛街……倪凯伦大概是在商场里碰着了他。

    做人低贱至此，更重要还是一切都是自找的。西棠忽然觉得酸楚，怎么忍也忍不住，哽咽着答了一句：“既然你要结婚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西棠低着头沉默着。

    西棠倔强地昂起头：“没错。”

    他又打开了她手机的图册。

    黄西棠低头熄烟的瞬间，看到了他站在玻璃窗里面，她看了他一眼，立刻别过了头。

    赵平津一瞬间有点发愣，黄西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西棠头发都被他撕断，头皮一阵剧痛传来，她今晚一个晚上忍耐也到了极限，奋力地一把推开他要往外跑：“你放开我！”

    西棠只能下车。

    赵平津怒极反笑：“躲什么？你做这一行不是驾轻就熟？”

    她手上捏着烟盒，顽固地背对着他，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外面。

    赵平津神色鄙夷：“谁都不无辜，图谋不成，就寻死觅活。”

    金碧辉煌的电梯里只有两个人。

    “这么不高兴？”淡淡的嘲讽的语调。

    赵平津粗暴地按住了她的头，将她往他的房间里推，声音带着莫名的恨意：“事到如今连陆晓江都醒悟了，只有我还这般的蠢不可及，说吧，陆晓江当年给了你多少钱？”

    早晨的雾霾很大。

    西棠大步跨出电梯，不再理会身后的人。

    她闭上了眼，耳边一边寂静。

    西棠眼前渐渐出现了幻觉，七彩的，旋转的，身体变得很轻，仿佛慢慢地飘起来。

    他慢慢地搁下了她的手机。

    西棠淡淡一笑：“不会，我们这样的人，只认钱，不认侮辱。”

    黄西棠来到北京之后，赵平津就常常有这种感觉，她跟他住在一起，却觉得她跟他的世界隔得很遥远。

    赵平津压抑到了极点的神色，眼底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你最好不要惹怒我，不然在这个四九城里头，多的是无声无息就消失的人。”

    西棠脖子上的那一串钻石项链忽然断裂，闪亮珠子纷纷散落，擦过赵平津的手背，滑过她的身体，一路滚到在地毯上。

    晨雾细雪中的黄西棠依然站在外面，他慢慢意识到，也许她知道他永远不会出去，所以她才会待在外面，那里大风呼啸，自由自在，是她唯一能够独处的地方。

    早晨起来，赵平津走出房间，屋子里静悄悄的，客厅窗帘开了一半，屋子里没有人。

    西棠站在了房间门前：“千金买笑，赵先生一向如此阔绰。”

    空气仿佛被凝固了，贴在墙上的人儿如纸片一般，慢慢地停止了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