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娃从街市那边走回来，身边跟着他新媳妇儿。

    西棠闻声看了过去，那一叠钱不薄不厚，大概有个一两千，她对着宝宝笑：“小宝，拿着吧，谢谢叔叔，叔叔有的是钱。”

    赵平津问了一句：“你妈是你亲妈吗？”

    西棠终于回过神来，冲上去拉住了他的手，大声地叫：“住手，小地主！不是！他不是！”

    赵平津躺在地上，头发衣服都乱了，隐形眼镜掉了一只，他视力不均匀，眼前有点模糊，他愣了一下：“他说什么，什么死了？”

    赵平津慢慢地坐起来，看到那个女人蹲在地上，脸埋在膝盖中，痛哭失声，哭得整个人都在抽搐，那个小哑巴蹲在她的身边，一直在呜呜地跟她说话。

    她说得很隐晦，但也很清楚。

    那边黄西棠拉住小地主问：“公安局那边查出来没有？”

    赵平津忽然问了一句：“那小子还在追你？”

    赵平津说：“西棠，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

    “唉唉——这——这怎么好意思哟——”小地主媳妇儿秉承着中国传统礼仪，赶紧客气地往外推。

    西棠跟赵平津沿着河边往回走。

    小地主将孩子放到了媳妇手上，对着她摇了摇头。

    赵平津随意地听着他们闲聊，一边凑过去逗孩子：“几岁了？”

    赵平津左右闪躲，又挨了几下。

    他终究没能保护好她。

    赵平津一把推开了他：“唉唉，你骂谁呢？”

    西棠愣了一下：“谁？”

    赵平津人直觉地一闪，却不小心撞了一下身边的小地主老婆的手臂，小地主老婆直觉地抬手，紧紧护住了怀里的孩子，这边两个人还在客气地推让着那叠钞票顿时飞了出去。

    赵平津回头瞪了她一眼。

    小地主家最大的那间酒店，前一阵子来了一批警察，从房间里抓出了一个毒贩子，说是酒店有包庇责任，工商局立刻来查封了，勒令他们停业整顿，现在都快两个星期了，案子还没查出个结果。

    赵平津开口说：“要是你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说一声。”

    赵平津心底触动，却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就没见过她性子这么刚烈的女人，除了自讨苦吃，又有什么好处。

    整个北京城里，能得了赵家这位公子哥儿这句话的人，估计不会很多，西棠只客客气气地回了一句：“谢谢您。”

    西棠介绍赵平津说：“这是我朋友，来我们这儿玩玩。”

    没想到郑攸同算命倒挺准。

    赵平津眯起眼：“姓郑那小子，以前在你教室，跟你表白的。”

    赵平津好心建议：“也许你爸还在呢，要不要找？我帮你找找。”

    赵平津说：“那你爸呢？”

    西棠安慰着说：“兴许再等等。”

    西棠转过头捂着脸抽泣，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

    西棠笑了笑。

    赵平津躺在地上滚了几下，终于忍不住恼怒地叫：“黄西棠，你跟这小结巴说，他要再不住手，我他妈要还手了！”

    他当时不明白，黄西棠明明那么可爱那么活泼一姑娘，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的爱耍小性子，又爱哭，特烦人，现在看起来，不过仅仅是因为那段时间特别的没有安全感，赵平津心底也不好受，他当年也许很爱她，但其实并没有付出足够的耐心去了解她。

    赵平津那一天刚好来接她下课，见到这一幕气都气炸了，直接冲了进去将黄西棠的手拉住了，他话说得客客气气的，脸上却是一脸京痞的坏笑：“唉，这位同学——对不住您，这姑娘我先预定了，没你什么事儿。”

    西棠说：“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问题。”

    赵平津掏出钱夹，取出一叠现钞：“这次来得很临时，也没想着会遇着西棠干弟弟，没给宝宝准备礼物，我身上也没多少钱，这给孩子买点玩具。”

    一大堆红色的钞票洒了一地。

    他一身的蛮牛劲儿，西棠拉不动他，眼泪忽然簌簌地往下落，她无法控制地哽咽着抽泣，心里却着急得不得了：“不是，不是。”

    西棠眼神犹豫了一秒。

    赵平津答了一句：“昨天刚到，还没有空去呢。”

    赵平津藏在心里良久的那句话，忍了那么多年，终于缓缓说了出来：“当初调查你身世的事情，是我母亲做得不恰当。”

    西棠招招手：“小地主！”

    赵平津被他掼倒在地上。

    郑攸同一撸袖子冲了上来，两个人眼看要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