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sp;   蓁宁转头的那一瞬间，整个屋子的人都完全怔住了。

    车中只剩下他粗重紊乱的呼吸声。

    蓁宁瞬间又换了一张脸，冷冰冰地答：“所以我们还是不见得好。”

    蓁宁在暴怒之中丝毫没有控制力道，打得自己的手掌都火辣辣的疼，杜柏钦白皙消瘦的左边脸颊，很快浮出交错的清晰指印。

    蓁宁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走，口中呵出的气立刻冻成了气雾，户外寒风呼啸，杜柏钦又开始低咳。

    身后门的大关上，男主人低声低哝了一句什么话。

    杜柏钦跨进了一步，展眉轻笑了一下，整个人忽然又鲜明起来，他的双手插入了大衣的口袋，一贯的雍容自若的神态，仿佛风雪夜行不过等闲，潇洒好似一位金貂赶赴夜宴的探花郎。

    蓁宁神色恍惚：“是啊，我救了你，失去了爸爸。”

    杜柏钦：“换了。”

    这时门外又穿来几声叩门声，不轻不重，极有礼貌。

    他自然而然地做着这一切，蓁宁为了缓解尴尬，只好说话：“这天气还能开车出去？”

    杜柏钦咬着牙：“你自己说已经不爱我，我订婚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来墨撒兰？”

    蓁宁终于开口，声音很淡：“你有什么事找我？”

    “什么！”安娜双手握拳，抵在门边，发出一声激动的尖叫，声音充沛绵长，直通云霄：“天！是他？罗杰，你没看错？真的是他！哦，老天爷！”

    杜柏钦答：“不太多，几次。”

    杜柏钦已经做好准备承受她的责骂，只是脸色白了白。

    蓁宁狠了狠心说：“平策一切顺利，我回国，短期不打算再来。”

    随即又看了一眼蓁宁。

    他迅速地攫取了她饱满粉|嫩的双唇，舌尖却最先品尝到咸咸的泪水，轻轻地吻去了那一滴泪，舌头随即毫不犹豫地伸入，用力地占领了她柔软的唇舌。

    所幸他的车就停在门前，走几步就到了。

    安娜推了推丈夫：找蓁宁的。

    蓁宁气喘吁吁地看着他，气得再也说不出话来，犹不解恨，抬手又是一个耳光。

    蓁宁仿佛置身事外地说了一句：“太危险。”

    杜柏钦拉开车门，手撑在车顶让她上了车，见她还呆呆地坐着，又俯过身替她系好安全带。

    蓁宁压抑着的情绪终于被他这一吻爆发了，她恼怒地叫：“杜柏钦！你凭什么？是，我知道你财大势大，你生杀予夺，你要谁死谁就得死，你要我我在哪儿我就得在哪儿，你高兴娶谁就娶谁，我救你是我瞎了眼蒙了心我不图你感激，杜柏钦！你以为你是谁！”

    昨晚停电，暖气也停了，昨夜后半夜用煤取暖，可很快厨房里仅存的煤球也烧完了。

    杜柏钦很有信心：“这里太冷，你脚又冻伤，我们还是回去。”

    车子正经过一个宽阔的上坡路，杜柏钦心头无限的凄惘酸楚，忽然压下刹车放缓了车速，一手撑住了方向盘，一手扳过她的脸，不顾一切地吻了下去。

    车一直打着火，暖意扑面而来。

    蓁宁被他拉起。

    杜柏钦减速，经过了个山道的岔口，看了一眼后视镜。

    杜柏钦答：“伊奢还在后面，你脚怎么了？”

    车内难堪的沉默。

    杜柏钦表情好像被刺了一下似的，手用力地捏了捏方向盘。

    杜柏钦分别和他们夫妇握手，用出了探访基层亲切温柔：“食物可还有？”

    蓁宁抬手捂住脸。

    男主人拉开了门。

    蓁宁往壁炉里丢柴火：“今晚没法睡了，房间里太冷。”

    淡淡的树木草香强硬地侵袭而入，瞬间麻痹了蓁宁的心智。

    等到车身平稳了，蓁宁问：“你来的路上，也是一路上这么转圈？”

    杜柏钦声音都透出了满心的痛苦绝望：“你存心的，你存心眼睁睁看着我亏欠你，一次又一次。”

    蓁宁大惊，手一动要站起来，椅子被打翻了，哐当一声。

    杜柏钦定定地望着前方，咬牙切齿地哽咽：“你隐瞒着我那么多事情，你明知道一切，日日夜夜对着我，却什么都不说。”

    蓁宁挑眉笑：“回哪里？”

    安娜惊讶地道：“上帝啊，先生，你是怎么上山来的——”

    她昨天给父母扫了墓,眼见天色已晚，便到山腰的旅馆歇息。

    安娜和丈夫互相交换了个防备的眼神。

    杜柏钦直接伸手拉她起来：“起来，我接你回去。”

    屋檐的雪簌簌而落。

    蓁宁不冷不热的嘲讽：“再一次等着你什么时候把我踢出去？”

    蓁宁表情冷淡：“你就指望着我一直这么倒霉？”

    杜柏钦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带了几分急促：“蓁宁，你不能这样。”

    蓁宁一时没会意过来，不解地地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眼中都泛起通红的光。

    蓁宁泪水落下来，却轻轻笑了：“我变态，我自虐，我天生喜欢看着你娶别的女人。”

    山上的家庭旅馆。

    蓁宁问：“你一个人来的？”

    杜柏钦说：“政府的救援车最迟明日中午能进来，电力预计晚上能恢复。”

    杜柏钦坐进车里，直接调转车头，简单地答：“沿着我刚刚进来的路线，应该不太难。”

    杜柏钦重新启动了车子，爬过了山坡，一弯连着一弯下坡道路就在眼前，极遥远处一片朦胧灯火，那是首都城康铎。

    杜柏钦神色如常，只顾着扶着她走下台阶。

    杜柏钦声音顿了几秒，仿佛在深呼吸，好一会儿才说：“蓁宁 ，是不是你？开门。”

    杜柏钦目视前方，声音平静虔诚：“我绝不放你走，你打到解气为止。”

    杜柏钦驾驶技术极好，村庄内的道路平整，他一路加速，很快地开上了山道。

    借着跳跃的火光，屋子里浮现出一张苍白英俊的，幽灵一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