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nbsp; 好久以前的回忆骤然翻出，那时候沈随和他还都是未经打磨的石子，沈随曾经和他说，夏啾啾和他告白过。

    夏啾啾每天给江淮安倒计时，而江淮安却格外平静。

    “我要考托福了，下个月的考试。”宋哲说着无关痛痒的事，江淮安也全力配合：“嗯，准备好了吗？”

    市一中是有这样的传统，宋哲也是知道的。甚至于，他还知道杨薇也去了。

    “不要问。”

    沈随和夏啾啾看过去，才发现旁边有学生在门口拉了横幅，写了各个中学的名字，为考生加油。

    “嗯？考什么？”

    可是没有谁敢去考验。

    “不是不是。”

    江淮安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宋哲爆发出声来：“她骗我！她骗我！”

    杨薇没说话，出国的事，昨晚宋哲妈妈已经找她说过了。

    江淮安没说话，宋哲继续道：“她……”

    夏啾啾突然觉得空调有点高了。

    听宋哲的话，杨薇看了他一眼，看见对方眼里的愤怒，她本来想开口的话憋在了心里。

    而杨薇也想感受一下考试氛围，在知道夏啾啾去蹲守考点后，干脆也跟着去凑了热闹。两个人就跟着另外一批拉横幅的人一起，一面聊天一面等人。考完试后，就给自己认识的师兄师姐端茶倒水送葡萄糖，还随时提供考试器具、跑腿服务，在一线为考生解决困难。

    “嗯。”

    夏啾啾突然发现，江淮安长得越发好看了，这种好看不仅仅是少年五官本身的精致，还带着一种从容沉稳的魅力，因着这份从容沉稳，在他衬衫开了几颗扣子，露出那消瘦的锁骨时，就带了一种禁欲系的性感，让人格外垂涎。

    他逼着自己走出房间，低头道：“我先走了，你有事再叫我吧。”

    心里那点阴暗被驱除开去，他看着面前的人，突然有了一种想拥抱她的冲动。

    江淮安等候着他再次出声，好久后，他突然道：“所以，夏啾啾呢？”

    听了这话，夏啾啾赶紧回头：“真的？什么时候？”

    “我笑她是假公主，穿了套衣服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她也没生我的气，就随我说。”

    外面是极其遥远的喧闹声，房间里格外安静，连空调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高考一共考了两天，夏啾啾每天就去考场门口等着，仿佛是自己考试一样。

    江淮安看着她画的画，心里暖暖的，然而一张一张抽开后，从开始的群像，画面里开始越来越多是个人，最后是沈随。

    他看了看外面的雨，发了句“知道了。”，随后便站起身来，提伞走出去。

    “好了，”宋哲翻过身，靠着阳台上的护栏，看着天上的月亮：“文件都准备好了，推荐信也拿到了。除了托福成绩要我考，其他都准备好了。”

    从门口走出来的沈随，侧脸含笑的沈随，各种各样的沈随，一共十二幅画，沈随就独占了四幅。

    江淮安没说话，他抬眼落到她还滴着水的头发上，首先想到开口的是：“你怎么头发都不擦好就出来了？”

    夏啾啾将江淮安的话放在心上，数着他考试的日子，像个老妈子一样反复确认行程，定宾馆……

    她正想站起来，就听对方道：“你陪我去吗？”

    杨薇：“……”

    “可她不跟我去。”

    考试前一天晚上，江淮安照例昨晚卷子，便打算提前睡下，然而躺了没有多久，他手机就响了起来。

    只能自欺欺人，日复一日。

    江淮安有些诧异，宋哲点了点头：“嗯，你也知道我家最近的情况，可能有点不安稳。我爸妈觉得我出去，找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呆着读书比较好。如果我出国了，那她肯定要去的。”

    夏啾啾和江淮安目送着两人离去后，江淮安垂眸看她：“是我陪你等，还是回去了？”

    “去接夏啾啾。”

    而在好几个月前，他也曾经在夏啾啾家门口，看见他们紧紧相拥。

    面对宋哲这样死鸭子嘴硬，江淮安有些无奈。宋哲和他走了一段，终于道：“其实也没事，很快我们就要一起出国了。”

    夏啾啾有些不理解，江淮安静静看着她：“就像你等着沈随给他加油一样，你会用同样的方式给我加油吗？”

    他曾经被全世界抛弃，太清楚这个时候的人需要怎样的安慰。

    她闲着没事，干脆就带了画板，就在校门口画速写。她画了许多人，然而最多的，还是沈随。

    “阿哲……不是对你好，就是喜欢。”他莫名其妙对着宋哲感同身受般，沙哑道：“你看我对小猫小狗，不也很好吗？”

    “数学竞赛。”

    沈随有些哭笑不得：“我就去考个试，没必要的呀。”

    “她知道我所有喜欢吃的菜，还学着做。她知道我所有喜欢的颜色，购物车里全是我喜欢的东西，她说她不喜欢我了，你信不信？”

    宋哲声音里带了茫然：“江淮安，她对我这么好，怎么会不喜欢我呢？”

    宋哲冷笑出声来：“她求着我看上她差不多。”

    宋哲骤然出声，这句话里带了哭腔，他提了声音，仿佛一个不知所措的少年：“她不要跟我走，她说她不喜欢我了。”

    江淮安声音平静，他仿佛是知道了答案，也仿佛是不在意答案。

    “这有什么！”

    江淮安抿紧了唇，他捏着那画，想将画统统撕碎，最后却是一言不发，塞回了画夹。

    “有信心吗？”

    江淮安有些反应不过来。宋哲家里发生的事儿，他大概知道一些。他们这些人家，家里多少有些龌龊，关键时刻送子女出去避一阵子，也是常规操作。

    高考很快如期而至。

    江淮安本来也只是好奇，打开画夹后，迎入眼帘的画带着生气。拼画技，夏啾啾不是顶尖的，然而就画的灵气来说，江淮安便觉得，很少有人比她更好了。

    江淮安听到宋哲应了声，确认了身份，他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是出事了，掀开被子就道：“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但为什么还要去……

    夏啾啾是很有同理心的人，这点江淮安是知道的。

    夏啾啾积极的反应让江淮安心里舒服了点，他垂下眼眸，给她垂着头发：“再过三个星期吧。我去隔壁市考。”

    “嗯。”

    宋哲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两个人撑着伞走出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沈随看见夏啾啾，愣了愣后道：“你怎么站在这里？”

    宋哲不再说话，他抿紧了唇，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江淮安皱了皱眉眉头，没明白夏啾啾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被淋成落汤鸡。夏啾啾有些不好意思回复：“在学校给师兄考试打气加油呀～”

    然而这种冲动又生生止在那条界限上。

    “我妈这么疼她，肯定会问她，到时候她不会拒绝。”

    杨薇琢磨着，扭过头去，不再多说。

    她曾经亲吻过很多次，看见就能想起来那份柔软和甜美。

    江淮安有些无奈：“她去学校门口给考生加油了。”

    那是出了名的骄傲自尊心强目中无人的孔雀男。可是宋哲居然声音都哑了？

    江淮安看了他一眼，他想开口说什么，最后却憋在了心底。

    夏啾啾说完，旁边突然窜出一个声音来：“对的，师兄，加油！”

    夏啾啾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杨薇面色平静，也没多说什么，收拾了东西，就跟着宋哲要走。

    江淮安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过夏啾啾会这么放在心上。然而夏啾啾愿意放在心上，他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你明天要考试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