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sp; 宋哲没说话，海风吹着他的头发，他沙哑出声：“是啊，都会分开的。”

    他含笑将手搭在她的白纱上，正准备掀开。

    他记得他们刚结婚的时候，杨薇曾经悄悄把他手机设置成了她的照片，她做了这件事，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那时候他就是觉得她幼稚无聊，很快就改了回来。而这时候，他打开相册，他翻了很久，终于在这个相册很早的地方，找到了她那张照片。

    宋哲坐在位置上，他有些明白这个孩子的意思。

    他发现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这些话对于他来说太肉麻了，可他知道，他必须学习，也必须习惯。

    他回到自己车上，重新启动了车子，这时候他冷静了许多，他已经能够开始思考，杨薇的底线在哪里。

    他言语上的傲慢无数次伤害过她，他要学着改变，首先就从这句，对不起开始。

    宋哲坐上车，自己开着车回了家里。

    他静静看着那个空荡荡的位置，好久后，他伸出手去，仿佛那里还有个人一样，轻轻搭在床上，闭上眼睛，他生涩又艰难开口，努力学习着道：“我爱你，晚安。”

    如果不喜欢，她眼中不该有温柔。如果喜欢，她眼中不该有放下。

    然而他可以确认的是，那眼神里有悲伤和难过，而这份来过，来源于他过往做过的每一件事。

    他低下头，拿出手机，他的手机上从来都是手机基本原画，什么都没有。

    那会让他觉得，他也能过得好。

    她也来不及等车主过来移车，干脆叫了滴滴司机之后，便打电话给物业处理这件事。

    宋哲不由得笑了，小女孩看着海面，想了想，认真道：“是不是有你喜欢的人在前面啊？你在等着他？”

    对方似乎是昨天晚上找不到位置，就停在她的车前面，但早上也没挪走。

    “其实我一直知道她喜欢我，可我不确定她喜欢我几分。我小时候就觉得，她喜欢我，一定要比我喜欢她多。而她也的确是这样的，她的眼睛总是注视着我，所以我一直想，她这辈子，不会离开我。”

    他才发现，原来人都会在无形中遵从自己的内心。哪怕那时候他以为自己不喜欢她了，他觉得他们婚姻关系就是合作，他有那么多复杂情绪，可他还是把这张照片留在手机里，一留这么多年。

    方淮看见宋哲走过来就有些害怕，赶紧道：“文哥，咱们走吧，他看上去不好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狗仔什么的，要是被拍下来真的太难看了……”

    她现在按着向维的要求，每天去培训打卡，按时主播，算起来，某种意义上，她也是有工作的人了。

    “嗯。”周文淡淡出声，“无所谓。”

    以前他父母总是很忙，总是答应带他们一起出来玩，然后又失约，于是每次都是林姨和他爸身边的秘书陪着他们一起出去。

    “哥哥你不对，”小女孩果断道，“我妈妈说了，每个人都会分开的。”

    “哥哥，”小女孩认真道，“你一个人在干什么啊？”

    他试图去描绘这个人，她喜欢什么，她不喜欢什么，她是从那一刻开始喜欢他，那一刻开始变化。

    宋哲愣了愣，小女孩反问他：“不然你看这么久，是在看什么呀？”

    他也听习惯了。

    尽管这棵树如今已经与她没有了什么关系，可是曾经耗费过那么多心血的事物，当他头一次给予回应，总会带来那么多悸动。

    小女孩一指旁边的火堆，宋哲就看见一堆夫妻在对着他们打招呼，应该是晚上来露营的。

    杨薇看着这句对不起，她一时竟有些欣慰。像是守着一棵枯树守了很多年，然后在某一天，突然看到它冒出了绿色的枝芽。

    看到这句对不起，她瞬间明白了宋哲的意思。

    她给自己画了个淡妆，看了看时间，便起身去大米娱乐。

    人就是这样的，不哭的时候，一个压抑的情绪能绵延好几天。可是只要你一哭，顿时之间，任何烦恼都能在爆哭又大梦之后消失无踪。

    “哦，”宋哲出声，“我想起一些事来。”

    他不能真的放手，这样他就会失去杨薇。可他不能强行挽留，这样也注定是失去。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哄着杨薇，不以爱情为理由的融入她的生活。

    她还喜欢他吗？

    小女孩坐到宋哲边上，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道：“你可以跟我说啊，我会很认真听的。”

    其实他也知道，口头上的言语弥补不了什么，可是该说的话，他得说出来。

    只是那时候年少，一起去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这么多。杨薇喜欢那里的温度，他喜欢游泳，她总是穿着很海滩长裙，看他下水去。她就安安静静坐在边上，笑眯眯看着他。

    说完，宋哲转身就走，周文平静叫住他：“宋哲，杨薇不会因为你喜欢她就回头的。”

    他静静注视着这张照片，感觉眼里有些模糊。

    她好像知道下面的车是谁堵的了。

    “你干什么？”宋哲皱起眉头，“不要用手电筒对着我。”

    这是他该给她的道歉。

    而此时此刻，他就学着年少的她的样子，坐在沙滩上，静静看着沙滩。

    他慢慢发现，其实他不了解杨薇。杨薇活在宋家的时光里，一直活得小心翼翼，她克制又压抑，把自己最真实那一面，偷偷藏在了别人无法看见的地方。尤其是在他出国多年归来后，他看到的那个精致木偶。

    “无论是什么原因，”宋哲神色茫然，“为了我妈，为了宋家，或者是为了我，她都不可能离开。”

    杨薇收到这句“对不起”时是有些发蒙的，她正蜷在床上，面无表情看着一部搞笑剧。

    这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宋哲自己愣了愣，有无数个杨薇的眼神从他脑海中闪过，直到最后一刻，她在屋子里目送他离开。

    这次宋哲没坐在里面，他穿着米色格子的休闲西服，双手插在裤兜里，身体轻轻搭靠在车上，含笑看着杨薇。

    他们在还没结婚的时候，似乎就已经把度蜜月的地方差不过玩过了。

    他沉默了很久，拿出手机，打了许久的字，又重新删除，反反复复了很久，才终于打下一句：对不起。

    “所以妈妈说，如果不想分别，就要加倍努力。”

    这些年他和慕柔的关系，外界不都这么说么？

    “哥哥好看呀，我想多看看哥哥。”小女孩高兴出声，“我没有见过比哥哥好看的人啦。”

    他过去很少注意她，当他把记忆从脑海中扒拉出来时，他才发现，原来那个人的一颦一笑，都藏着她心底里的情绪。

    “离她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