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王侯帝宅皆新主

铺垫，有不远不近的血缘做纽带，有身世坎坷软人心。蓉姑娘的父亲再次外调后，蓉姑娘就顺理成章地进了韩琛的王府，只差一个婚礼就能正式掌权了。

    沈七千忍万忍，才能忍住没把蓉姑娘的事情问出来，她害怕，害怕提起来，韩琛又重新忆起来。

    沈七烦躁地决定出去吹吹凉风，静静地站在湖边的树下，耷拉着脑袋。

    沈七找了管园子的老王来问，“这姚黄你怎么种活的？”

    那几个丫头见了钱儿并不害怕，可是一看到钱儿身后的沈七时，有那胆小的便吓得发抖，“娘娘，奴婢，奴婢……”

    “他不准，咱们可以偷偷地去啊。”

    沈七从来不知道韩琛会画画，而且画功如此精妙，他可曾想过要为自己画一幅画的。看这幅画的日子，算起来，那时候的韩琛还为及冠。他们在一起很久吧？

    沈七在韩琛的默许下从罗氏手里接过京城王府的账簿和钥匙的时候，兴致勃勃地去开了王府私库的门，清点物件，却没想到能在里面看到一扇极其罕见的双面绣屏风，一面绣的是富贵满堂，一面绣的是龙凤呈祥。那牡丹色泽鲜艳，那龙威严霸气，那凤高贵华耀，针法细腻，皆栩栩如生。以沈七用惯珍品的经验来说，那双面绣屏风绝对是当世罕见的佳作。

    沈七随后让钱儿深入敌人内部打听到的情况，其实并不她自己推测的好多少。

    “怎么，去个悲田院怎么气成这样？”韩琛见到沈七的时候她正在咬雪，上前一步拍掉沈七手里的雪团，又道：“你也不怕吃了肚子疼？”

    又是蓉姑娘。

    本来她也只是抱着一丝期望的，或者说她宁愿没有任何期望，可她确实在一处角落的画筒里找到了一个卷轴。

    “难道是祭花神？安阳的日子和我们兰陵的可差太远了。”钱儿也很纳闷。

    沈七笑容满面地看着那姚黄，“真想不到这里居然能看到姚黄！”沈七围着花左转右转，她一直想在兰陵也养一株的，可是用尽了办法，都没能让挑剔的姚黄落地生根，当初她懊恼了许久。

    如今沈七忽然听到老太婆叫的“蓉姑娘”才恍然大悟，那个蓉字的由来。

    “说来说去都是蓉姑娘，蓉姑娘，蓉姑娘的刺绣天下第一，蓉姑娘种花也是天下第一，蓉姑娘的良善也是天下第一，她养的狗都是高贵的，碰也碰不得的。”沈七回屋子就开始发气，来回踱步，恨不能跺穿了地板。

    韩琛一走，沈七就跟没了主心骨似的在王府里闲逛，出人意料的是，今日也不是什么节庆，可王府里的池子里放满了莲花灯，在池子边的树下，石堆边，都能闻到烧过纸的味道。“今天什么日子啊，钱儿？”

    沈七白了她一眼，以色侍人终不长久的，何况那蓉姑娘可不比自己差，沈七想起韩琛的评语“她比你清丽些”，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对着镜子道：“你说我要是再瘦一点儿看起来会不会清丽一些？”沈七第一次为自己看起来极光艳而不满。

    钱儿在一旁吓得噤声不语。

    据说那蓉姑娘是韩琛一日在恶少手下救的美人，符合了最浪漫的邂逅，英雄救美。可世上就有那么巧的事，那蓉姑娘是韩琛母亲一系的不远不近的亲戚，身世虽然尊贵，却也坎坷，幼时母亲抛弃她同人私奔，她随做官的父亲四处辗转，直到她父亲回到安阳做官。

    沈七就在他的门口徘徊，永远进不了最私密的那一层，看他永远是在薄雾之后。

    沈七的神思早跟着那老太婆的一声“蓉姑娘”飞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沈七自问平日里从不以上欺下，除非是下人犯错她才会惩罚，这些人见到她不应当如此害怕才对，仿佛她是女罗刹似的。沈七不悦地皱眉，“你们在祭奠什么人？”

    “可是王爷不准女眷进他的书房的。”钱儿提醒沈七。

    “捉一个来问问。”沈七将下巴往那柳树下正在放河灯的几个丫头指了指，钱儿立即领命。

    钱儿忍着没说话，因为她后来清理私库时，发现那位蓉姑娘用的琴居然是“九霄环佩”，能用此等绝器的人，琴艺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沈七能比的么？

    沈七脸“唰”地就白了。每年的这个时候，韩琛去庙里斋戒不就是为了她么？沈七胸中憋着的气实在是无处可泄，因为蓉姑娘的死，沈七也心有戚戚焉。虽然万幸她不在了，自己才能在韩琛身边陪伴，可是这样的念头让沈七无比的内疚和自忏。

    记忆里，韩琛每年三月都有去庙里小住的习惯，虽然平日不见他礼佛，但沈七只当这是他的习惯，也没觉得奇怪。她自己不礼佛，偶尔不也去逛庙会之类的么。

    当时沈七也没放在心在。只是韩琛踏入房内看见那屏风的时候，呆呆地立了许久，一个晚上都没有说话，无论沈七怎么逗他，他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仿佛在怀念什么。后来韩琛只借口说不喜欢太过繁艳的画面，让沈七换了一屏山水屏风。

    “青梅竹马”四个字几乎要让沈七咬掉自己的舌头了。

    “可是，她，她已经……”钱儿小心翼翼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