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惟有牡丹真国色

比一步顺利，比起上次要抱着他的腿不放，死乞白赖才能跟上来，这次的待遇显然好了很多。至于那女眷不得入的书房，她不也成功占领了嘛？沈七很有成就感。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孤做那财神爷，你做那散财童子。”韩琛捏了捏沈七的鼻子。

    “你将手放开，好好用饭行不行？”韩琛无奈的坐在沈七的身边。

    沈七本要答没吃，可又怕他借故不让她去，便道：“吃过了吃过了。”

    韩琛没说话。

    “主子，主子。”一大早钱儿就开始叫唤，沈七不满的踢踢被子，示意她闭嘴。

    既然韩琛这般会做，沈七自然是要投桃报李的，那牡丹社集来的银子，众女只懂看，不懂花，确切的说是不懂怎么善心的花，就全权委托了沈七。

    “夫人。”一名仆妇，一名丫鬟很快就迎了上来。

    这个问题完全把沈七弄懵了，你可以问她天下牡丹花有多少种，你可以问她一只鸭腿有多少种吃法，但你要问她八万多两银子能买多少粥，就不可以。

    马车行至兰陵城南的银汉门时，沈七往外一望，此地不知何时搭了一排粥铺，正在施粥，领粥的队伍排了一里长有余，也不知是哪家在做善事，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韩琛没说话，只是笑了笑，“那一年以后呢？你要养他们一辈子，让他们永远只喝粥吗？”

    沈七见韩琛蒙住耳朵不放，反而咯咯的笑起来，“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这边耳朵咬掉了多难看啊！”沈七将脸向韩琛缓缓靠拢，满眼的心疼和自责，“两边都咬掉，会不会好看些？”沈七趁韩琛不注意又往他另一边耳朵咬去。

    “要不让你去你要怎样？”韩琛没好气的将她的手甩开。

    沈七有些诧异，上次来这里还是和尚店，怎么忽然多出女子了。“咦，什么时候买的丫头？”沈七嘴角噙着得逞的笑容。

    “别人为什么送东西给你？”韩琛孺子可教的问了一声。

    “那好，我每月给你五两，你可愿冲锋陷阵？”

    “行了，让厨房将早膳端到偏厅吧。”韩琛转头吩咐钱儿。

    沈七抓了抓头发，“我当然愁啊，愁这些银子怎么运到华河以北去，我怕半路就被劫了。”如今河北地带战火连绵，不安全得紧。

    沈七这才想起自己还光着脚，脸红的向周围人瞪了瞪，他们都很自觉的转过了脸。她才想要弯腰穿鞋，可惜想起这姿势不太美观，旁边又没有凳子坐下，便垂涎着脸看着韩琛，咬着嘴唇，期盼的将鞋举到眼睛的高度。

    “自己不会穿吗？”韩琛冷冷的回绝。

    沈七其实也是八窍通了七窍——一窍不通。修竹楼内，她将银票往韩琛面前一捧，“这是八万五千一百两。”睁大着眼睛等韩琛表扬。

    “你的生辰看来兰陵人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韩琛笑着叹息。

    “你原来早就知道今日是……”沈七又惊又喜。

    “你跑这么急做什么？”韩琛皱了皱眉。

    那总管抬眼快速的看了韩琛一眼，又低头道：“小的想夫人来时无人伺候极不方便。”

    韩琛忽地将沈七抱起，啄了啄她的唇，“你这个主意比那八万两银子值钱多了。”

    “主子，鞋，鞋……”钱儿在沈七背后疾呼，沈七才发现自己还光着脚，赶紧回身将鞋从钱儿手中接过鞋就跑。

    “够一年吗？”沈七不太确定。

    “不错，你们打算用来干什么？”韩琛的微笑算是鼓励了沈七。

    “你说得容易，其他钱庄没收到任何银子做担保，如何肯凭白无故帮你兑银子？”

    “给他们钱不就行了，他们抽汇兑的费用，远则贵，近则廉嘛，他们定然也是愿意的。华河以北那些巨富都想逃难到咱们南边，带上银子更危险，他们在那边存下银子携了票到这边兑，咱们这边支持那边粮饷，可以存了银子到那边对，岂不是俩好的事情。”沈七纯粹是为了个人方便而临时想出的这么个主意，大约她自己也知道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十分的难。

    “这是牡丹社集的钱，虽然不多，但也是我们兰陵人的心意，只希望能救助那些卖儿鬻女的百姓。”其实沈七已经觉得非常多了，不过是表面谦虚而已。

    “又不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沈七很冤枉的。

    “兰陵城的人都知道，如果孤不知道，岂不是要遭天打雷劈了？”韩琛像逗小孩一般逗着沈七。

    到马车行近，沈七才听见沿途那些人嘴里念的全是“兰陵王妃真是心善”云云，却原来是韩琛借沈七生辰之名，在银汉门施粥三日，这正是第二日。

    沈七看着马车两侧的铺子全都贴上了写着贺寿词的红纸，沈七走马观花的看着，或有心思灵巧的写着“琴瑟静好”，她便抿嘴笑笑，唤小厮前去大大的照顾一下。或有写着“多福多寿多男”等寻常语句的，就换小厮前去意思一番，可偏有不长眼的要写“乃文乃武乃寿，如竹如松如梅”的，沈七便黛眉一蹙，从此将永不光顾。这梅字算是她的大忌。

    可惜这次没得逞，“真是最毒妇人心啊！”韩琛一边闪，一边道：“你是小狗么，就会咬人。”

    “王爷渴了，我去给你倒茶。”沈七忽然抢出一句，想立马翻身下“马”。

    韩琛万料不到沈七会这般，一时没防备到，被她要个正着，“唉哟，你把孤的耳朵咬掉了。”

    沈七继续道：“要是有一个天下信用通用的钱庄子便好了，携了银票去华河以北兑换便安全许多。”

    韩琛缓缓坐起上身，“生气了？”他视线笔直的看着沈七，反而让沈七做了贼似的不敢看他，“不害臊”的那个人明明是他。

    “要是本地银票能在华河以北兑换就好了。”沈七期盼道。如今战火连绵，很多钱庄都是朝不保夕，本地开的银票，一般能在本郡同行兑换已经是顶好的信用了。

    “那你就是狗骨头！”沈七哼了一声，听见韩琛大笑，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承认了自己是小狗，这越发不得了，沈七更是非要咬上韩琛的耳朵不可了。

    沈七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笑容更胜，她就要偏执的认为这是韩琛的意思。

    韩琛微微点点头。“既然想明白了你还在愁什么？”

    沈七兀自挣扎，“使不得，使不得头发会乱。”

    这倒是实话，沈七庆一次生撒的钱，就够养活这条街的人一年。沈七甚为得意，不过转念之间便敛了得意之情，今年有韩琛在侧，她撒财可就不那么爽快了，想必明年再无这样的盛况了。

    沈七拉了韩琛的衣袖不放，“我要去。”那可怜劲儿没人能抵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