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我说你是读书读傻了不是？大公子待咱们阿泠如何？”余芬问。

    淑珍手里正看着季泠屋子里用来待客的茶杯，芙蓉菊石纹戗金细勾填漆攒犀小茶盘上摆着一只五彩菊花纹杯，她拿起来在手中把玩，然后再看看季泠手中的那只石榴花纹杯，两者的画风如出一辙，定然是套杯。

    季泠觉得对付淑珍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说话，让她自己说得没趣了，也就走了。

    余芬笑道：“放心吧，有你报答的时候。”

    楚寔蹲下身体跟季泠面对面道：“阿泠可真善心。不过你爹娘的负担已经很重了，这样吧，让那孩子跟我回楚府去，也能得到照顾。”

    楚寔道：“表叔的文章平中见奇，若是遇到合适的考官，定能欣赏。何况这还有一年的功夫，我有些心得，可以与表叔切磋切磋。”

    老太太这三个字就是杀手锏，尽管季泠很不舍，可还是跟着楚寔回了楚府。

    楚寔道：“那下次我来接你时, 你可别再搂着你娘不松手了。”

    季厚生想了想道：“那阿泠是个什么意思？”

    季泠见着楚寔就低着头双手扭着自己腰带上的荷包，楚寔将她抱起来, “想家啦？”

    楚寔只要能够，哪怕就是狂风暴雪也会到季家看一看季泠，只是人生在世哪有事事由己的，他还有太多事情要做，因此等季泠八岁那年，他从江西赶回京城时，却在季家的院子里看到多了个男孩儿。

    余芬埋怨道：“你个大男人的当然注意不到。可我发现阿泠是不愿意跟大公子相处的。”

    这一年季厚生终于中了举人，虽然离进士还远着，但只要朝中有人，中了举也能混个官身，只不过将来出将入相是不能的，但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封侯拜相呢？

    季泠又点点头。

    “可是……”余芬先是高兴了一阵儿，可旋即就皱起了眉头。

    一出正月, 远香就跟楚寔道：“大公子, 泠姑娘这几日都吃不下饭, 原先有一碗饭的饭量, 现在每日都只能用小半碗。”

    季厚生呵呵地笑着，心里虽然在嘲笑余芬的妇人之见，可嘴上却不敢反驳。

    季厚生恍然大悟，“你是说他想娶咱家阿泠？”

    那男孩儿又瘦又黑，一脸凶样，像一只饿成了骨头的狼，骨子里的那狠劲儿一眼就能望穿。

    “那咱们可说好，这次回家，端午的时候一定要回来。”

    正月里这么做客了一圈下来, 季泠可以算是收礼收到手软了，只是她的人却瘦了一圈。

    “自然是极好的，比我这个爹还好。”季厚生道。

    季厚生也正为这事纠结呢，只要是读书的就没有不想中进士的，然而他考中举人都费了这么几十年，实在又不敢去想进士的事儿。这个家里全靠余芬支撑着，这住的宅子也是楚寔免费借的，季厚生心里一直是记着的，又觉得自己该尽快去做官有了俸禄，也能还人情，也能让余芬享福。

    “怎么了？”季厚生问。

    “不开心？没觉得呀。”季厚生道。

    楚寔的视线依旧还停在韩令身上，“阿泠，他是谁啊？”

    “韩令，快把柴抱进厨房。”季泠脆生生的声音在厨房里响了起来，走到门边看到楚寔时，神情明显的愣了愣，然后走到楚寔跟前低头叫了声“表哥”。

    季泠猛地抬头，眼睛亮得近乎璀璨, “真的吗, 表哥？”

    季泠的房间布置得倒不出众，比起楚府正经的姑娘甚至还差了那么一点儿，可是那些用具却不能细看，细看之后能恨得人咬牙。

    “可我觉着阿泠和阿令似乎有了些情意。”余芬道。

    楚寔点点头，“端午之后, 天气太炎热了，你娘顾着你那弟弟，就顾不着你，也没人给你打扇子, 屋子里也没有冰盆, 你会生痱子的，知道吗？”

    楚府就像是另一个天地一般，锦绣富贵，住在里面几乎不食人间烟火，姑娘们每日里就是串串门说说话，然后读书、写字、下棋、画画。

    然则最重要的点儿，季泠却避而不谈。

    季泠却是不好回答淑珍，若是点了头，只怕她心里要恨毒了的。

    好在此时淑珍的视线已经从茶杯转到了摆在琴台上的琴上面，那是“绿绮”，通体黝黑，翻着墨绿的光泽。淑珍却也是行家，围着那琴连声啧啧，“大哥对泠姐姐可真好啊，寻常也不见你弹琴，却将这样好的琴送你，真是……”暴殄天物四字淑珍却是没说出来。

    季泠摇摇头，“表哥，韩令很能干的，他能做很多活儿，我娘说他来了之后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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