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要坦白的。

    季泠虽然嘴笨，心却不蠢，刘、宋对她有点儿意见，话里话外还是感觉得出的。

    “没呢，刚回来才换了衣裳，少夫人找公子有事？”繁缨道。瞧这话问得，其实还是没把季泠真当少夫人看。

    季泠心里松了口气，楚寔这反应就是没什么大事儿。“别的夫人都捧着她们说话，我，我嘴笨……”

    袖口落在楚寔的头两侧，从袖笼里又钻出女儿家特有的幽香，似花非花，似果非果，是一股甜得能让人产生食欲的香气，让人恨不能拽过她的手就啃一口，看是否那般香甜。

    “不用，我就喜欢你做的。”楚寔朝季泠招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楚寔之所以不指点季泠，就是在看她是朽木不可雕也还是能有点儿救。若是前者，他就懒得教了，后者么，还能费点儿心，毕竟是自己媳妇，再娶也麻烦。

    这回到刘府祝寿，季泠带了芊眠, 也带了繁缨，觉得繁缨是个很好的帮手。芊眠心里吐槽自家姑娘就是个傻子，被繁缨卖一点儿好就恨不能掏心掏肺了。可季泠却觉得，大家都是女人, 都很不容易, 繁缨就是想飞，她也愿意捧着。你好我好才是真的好。

    去年把季泠留在西安的时候，她比现在小一岁，还在盛放的途中，今岁见面，虽然依旧含苞待放，可倾城倾国之色已经尽显，身段也再不是小女孩了。

    季泠心中暗自记下，如果以后楚寔另放，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季泠心里可感激死繁缨了, 觉得还是人生里还是姐妹们靠谱, 相扶相持可以过一辈子。

    若是自己生了儿子，还贪心地想要把季泠压着，别说以后老太太容不了她，就是楚寔也容不了她，没看见魏氏的下场么？楚府可是个重规矩的地方。

    夏日里再没有比这更舒服的体温了，叫醉酒而燥热的楚寔恨不能整个将季泠抱住纳凉才好。

    季泠这才道：“今日去给刘老夫人祝寿，我可能，可能得罪刘夫人和宋夫人了。”

    季泠闷闷不乐地回了自己屋子，芊眠道：“少夫人，公子责怪你了？”

    “不过……”楚寔收回手，“你不去是对的。”

    繁缨也是个很通透的人，以前在楚寔面前给季泠上眼药那是因为她无子。可现在楚寔停了她的药，却又没和季泠圆房，不是摆明了自己会赶在季泠前面么？

    季泠脸一红，灯下看美人本就越看越美，楚寔本就生得俊美，饮了酒脸上带着一点儿薄晕，眼带桃花，看谁谁心跳。

    “的确应该先去拜会她们，妇道人家心眼儿窄。”楚寔道。

    回到府中，季泠自觉自己今日做得还是很不错的，已经尽力没话找话说了，看到小姑娘就赞扬生得水灵。

    所以不管季泠做什么，她都讨不了好，谁也没办法觉得她亲近。

    如今大家都是楚寔的妻妾，一荣俱荣，季泠得罪了楚寔上峰的夫人，楚寔落不着好，难道繁缨就能有好的？

    所以打听得晚上楚寔回了府，季泠就让芊眠端了醒酒汤跟着自己去书房。

    “以后就在家里待着吧，应酬能不去就不去，让繁缨和魏氏在外面吹吹风，多去周围的寺庙、道馆给你祈福，保佑你身体康健。”楚寔道。

    繁缨忙地摇头，“少夫人可折煞我了。”

    “刘、宋两位你不必担心，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楚寔道。真当朝廷是瞎子么，一个布政使却没办法把个民变压下去，最后还得靠楚寔这个知府来收拾烂摊子。

    这倒是缓解了季泠的尴尬，她又开始给他揉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楚寔道：“有话就说吧。”

    楚寔就势靠在季泠怀中，闭上了眼睛。

    季泠垂下眼眸点点头，她以为楚寔是和楚宿不同的，可原来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但是真的不能怪楚寔，是她做得不好，不仅帮不了他，还总是拖后腿。

    楚寔在扬州为官时，就收下过别人赠送的歌姬, 只是走的时候在逃命，没带上。

    “怎么得罪的？”楚寔没睁眼。

    “还，还有。”季泠惭愧地道：“我到这儿一个多月都没去拜会她二人，也做得不好。”

    季泠叹息一声，她是看见其他去做客的州府女眷都竭力去捧那两位了，可惜季泠自己却做不到。可以想见，上司写考评的时候，两位夫人在枕边吹吹风，楚寔是落不着什么好的。

    这样和人间产生断层的美，是没办法和普通人融洽的。季泠若是顶着这张脸去应酬刘、宋，只会叫人觉得暴殄天物，鄙视她白生得这容貌了。

    季泠先是一僵，吸了口气之后努力地开始放松自己的肌肉。她知道头疼的人最怕人讲话，心里虽然有许多话说，却又开不了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