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面肯定是个挑嘴的。

    江二文手里拿着荷包递给季泠，“大丫，前日你成亲，二哥没赶回来，不过今日好歹是遇到了，我也没想着你成亲成得如此急，本来还想将来给你多攒些嫁妆，这些是我这趟赚的银子，都给你。”

    季泠摇摇头，“我不能收，二哥，你以后别去跑船了，刚才我在厨房里帮姨，她提起你就开始哭，说你出门的时候，她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有这些钱，你开个铺子多好啊。”

    好容易吃过饭，楚寔带着季泠辞行，余芳和江河也不敢多留，心知楚寔能在他们这小黑屋里待上半日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是不是该做饭了，姨？”季泠刚说完就见江大武打了帘子进来。

    江河迟疑了一下，“这，女人家上桌……”

    季泠跟着余芳出了里屋，路过堂屋时瞥了一眼，只见楚寔正和她姨父说着话，也不再只是“嗯”声应付，侧耳听的时候似乎也很认真。

    余芳一把将他推出去，回头朝季泠道：“你大武哥就是个憨包。”

    既然楚寔都这么说了，江河侧头对江二文道：“去，把你娘和大丫都喊出来。”

    余芳是过来人，太清楚新婚的时候男人有多如狼似虎。

    余芳没想到季泠会这般说，侧过头看着她，“哎，这是儿大不由娘啊，要不是他惦记王寡妇，也不至于到了这个岁数也不成亲。”

    季泠眨了眨眼睛，想着要不要跟楚寔说一下金额。却听楚寔道：“人情我来还。”

    余芳又端详了季泠一阵子叹道：“哎，当初想着你嫁给楚家大郎，就一辈子不愁吃穿，荣华富贵有人护着了，可如今……”

    “你这是做什么？”余芳道。

    “喝茶, 喝茶，也没什么好的可以招待你们, 这茶是他爹在街上现买的，一两银子一两呢。”余芳道。

    季泠却没意识到余芳画里的那种意思，只摇了摇头。

    季泠心里一紧，转过身看着走近的楚寔，迟疑了片刻低头道：“二哥想给我添些嫁妆。”

    季泠愣了愣，又不好再把碗推回去，不然最后尴尬的还是她姨。

    季泠不解余芳哪里来的感叹，楚寔不已经屈尊降贵送她回来了么？她还以为她姨该欣慰的。

    然后余芳便直给季泠使眼色，示意她去里屋说话。

    季泠看了几眼后这才跟着余芳进了厨房，一边收拾菜蔬一边道：“大武哥的媳妇，你心里有数了吗？”

    楚寔久不见季泠出来，才想起有些人家是有这般规矩，因放下杯子道：“今日是一家人团聚，也没外人，不如让姨也上桌吧。”

    江二文赶紧扯了扯他大哥的袖子, 示意他回神。

    楚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茶不错。”

    江河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哎，瞧我，阿泠，阿泠，都是以前喊顺口了。”

    季泠看了看楚寔，还没说话，楚寔就笑了笑，“去吧。”

    余芳拉着季泠进了里屋，坐在炕上说话，“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啊？该不会是姑爷不疼人吧？”

    楚寔道：“一家人，不讲究这些的。”

    只是顺着余芳的话，季泠不由畅想了一下她吼一声楚寔，楚寔乖乖听话的场景。季泠抖了抖肩膀，感觉那画面真是不堪想象，连她自己都不适应。

    余芳见季泠坚持，也不再多说，“那好，以后等你大武哥娶了媳妇就好了，我也就不用再动了。”

    楚寔看了看季泠手里的荷包，“收着吧。”

    楚寔看了看桌上的碗筷，穷人家不讲究，都是粗碗，口子有些还缺了，至于筷子一看就是用久了带着乌黑。其实余芳很爱干净，厨房捯饬得很整洁，但竹筷就是容易浸污。

    用午饭时，季泠和余芳惯例是不上桌在厨房里吃的。

    余芳翻了个白眼，“你大武哥就是个没出息的，就看上巷头那王寡妇了。那王寡妇也是个没脸皮的，成日给你大武哥抛媚眼，也不想想她带着个拖油瓶，怎么好意思招惹你大武哥。”

    “我去厨房帮你。”季泠道。

    江二文坚决地推了回去，“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子，你如今又嫁的楚家，没有点儿嫁妆不是叫人瞧不起么？拿着吧，我再跑一趟船就赚回来了。”

    “我无妨。”楚寔将新的碗筷推给季泠，“你用吧。”他说完就用旧筷子夹了一夹菜放入嘴里，表示真的不嫌弃。

    季泠垂眸想了想将来进门的大嫂，如果不得江大武的欢喜，只怕日子过得也不安生。

    坐到炕上后，挨在楚寔身边，季泠反而更不自在，也不再开口说话，偶尔用公筷给楚寔布菜，自己吃得倒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