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离开后, 嘉乐堂便已经是喜气洋洋了，老太太也有劲儿了，晚饭吃了两碗才搁下。只是没一会儿，又听人来报，说是大老爷罚楚寔去祖宗牌位前跪着去了。

    芊眠说的也有道理，季泠不由叹息一声，这家里人多了，总是要担心这个，顾忌那个。“那你拿银子去厨房上要一碟子易克化的点心吧。”季泠刚说完，又道：“不妥，只怕点心容易漏渣滓。这一日不食倒也无妨，就是不饮水却难受。上年我不是做了玫瑰卤么，舀一勺子化了，既解渴又能养胃。”

    “泠妹妹也是去看寔表哥的么？”季乐走下台阶问。

    芊眠拗不过季泠，只好提了食盒跟在她身后往祠堂去。果不其然，刚走到祠堂外，就见季乐主仆正从祠堂出来。

    对于骑马的事儿，季泠可没有静珍以及季乐她们那般期待和兴奋，骑马对她没什么意思，她将来也不去高门应酬的，与其去学骑马，还不如在府里看看书，跟王王婆婆多学学，亦或者做点儿针线之类的轻松。“我有些害怕骑马。”

    芊眠从窗户缝隙里望见对面的动静儿，回头对季泠道：“泠姑娘，你不去看看大公子吗？”

    季乐笑道：“我也是为着这个才来的。不过寔表哥却不肯进食，泠妹妹也就别费心进去了。”

    南蕙记得前些年，府里是大公子疏淡冷傲，二公子温和可亲，现在却反过来了，二公子年纪大之后反而疏淡了。

    南蕙道：“听说没让吃晚饭, 大老爷也没说跪多久, 只说让大公子起时才准起。”

    季泠虽然对去庄子上骑马不敢兴趣，但总是要合群的。而这一次学骑马不仅季泠和季乐又分，便是周容，竟然也跟了来。

    季泠点了点头，“老太太心疼寔表哥，她不便来，咱们总要体谅她老人家的心的。”

    南蕙放轻了脚步刚出门，却见楚寔从外面走了进来，立即迎上去道：“大公子怎么来了？”

    “寔表哥这也是为了不违父命。”季泠道，“既如此，我就不进去了，芊眠咱们回吧。”

    楚寔轻声道：“那我进去给老太太问个安。”

    “我其实也怕，不过不是还请了人教咱们么？静姐姐还说，过两日正好书院要放几天春假，所以还会邀了宿表哥一同去庄子。听说宿表哥的骑术是极好的。”季乐道。

    可老太太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毕竟还是心疼, 到晚上临睡前就忍不住问道：“大郎那边可是吃了晚饭才跪的, 还是没吃晚饭？大老爷有说让他跪多久没有？”

    季泠道：“撞上了才好，如今我们也大了，祠堂里就大公子一人，私下相见总不太好。”

    也就不怪老太太才听了她几日的经就感觉离不开了。

    季泠捧了佛经坐到老太太床头的绣墩上，低低地有韵律地念了起来。当初周容说她极有乐艺天赋，的确没有说错。而如今乐音似乎已经融入了季泠的整个生命，无论是念经、走路，甚至掌厨时，动静举止似乎都流露着韵律。

    老太太叹息一声, “哎，这虽说已经开了春, 可天气还冷着呢, 大郎在祠堂里跪着, 那么冷, 把腿跪坏了可怎么办？而且这才从扬州昼夜不休地赶回来，哪里熬得住啊？”

    “奴婢出来的时候，老太太还没睡着。”南蕙低头道。

    楚寔温润地笑了笑，“这会儿已经睡着了吗？”

    出人意料的是，楚寔对静珍说的骑马的事很是支持，没过几日就把事情给办妥了。

    季泠笑道：“这不是心思重，而是守礼。”

    而苏夫人和老太太忙着楚寔的婚亲事，自然就顾不得静珍上次说的学马的事儿了，静珍便转而缠上了楚寔，只要她大哥答应了的事儿，一准儿能办到。

    南蕙被楚寔的笑容给笑得晃了晃神，虽然早就该习惯了，但南蕙还是红了脸。这位大公子当初在京城时就有出名的美男子，没想到去了扬州府两年多，回来之后却琢磨得越发温润如玉了，完全和二公子掉了个个儿。

    忽地就叫人想起一句诗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芊眠埋怨道：“姑娘就是心思太重了。”

    唯一不好的是，男子住在外面一进，姑娘家和老太太住在里面一进，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很容易撞上。

    苏夫人倒是给周容说过两户，不过不是周夫人不满意就是周容不点头，后来她也就懒得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