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电话说怕来不及。”他边说边颤抖。

    “呃，刚刚想到有事情要跟你说，怕来不及就冲出来了，一下子也忘记冷。”他这才想起来似的缩了缩。

    因为他露出很高兴的笑容，像个大笨蛋一样，在路的那端一直跟我挥手说再见，直到我骑远，都隐约可以听见他喊着再见的声音。

    我坐在机车上，沉默了。

    他常常莫名其妙出现在我附近。

    整整一个上学期就这样过去了。考试在漫长的冬天里结束，学期末时大家开始跷课地跷课，尤其遇到那种不点名的“良师”，整间教室更是空荡荡得好不凄凉。考试那几天，为了能安静念书，即使再冷，我也是缩着脖子咬着牙骑车到学校苦读，沈文耀没事也会来晃晃，跟我们一起把灯挑。

    我停止看书的动作，“我们是国中同学嘛。忘了喔？我重考过，比你们大一岁，跟沈……文耀同年啊。”

    “我说，他是为了你才跨系过来帮忙杨姊的忙。不然你说，哪有那么多巧合啊，中文跟财经离那么远，见鬼的天天都会在系馆看到他？”琪芳哇啦啦分析，我却越听头越胀。

    沈文耀每次跟我说话、每次遇到我时，脸上的表情……就像我那年跑去跟他说我不想打球，他冷漠地回应我那瞬间，眼睛总是闪着一丝什么。

    他看我不说话，连忙用力鼓吹解释：“我知道，那时候……大家、大家有点误会……可是可是……经过这些年，我想、我想大家也长大了，就像我、我我不也就……”我想真的是太冷了，沈先生的话严重跳针。

    走至机车棚时，弯下来解锁时，忽然听见后头传来喘气的跑步声。

    我没打扰他打球，只是跟他点了点头，把原子笔放在一旁的板凳上，然后旋身即走。

    然后我只记得下一秒我跨下机车，开始把他推往体育馆的方向，边推边吼：“你快点回体育馆，会感冒啦。”

    轨迹并没有改变，但却整个着上了不一样的颜色。就像用萤光笔画过重点一样，明明文字还是一样，却加重了它的重要性。

    因此我松了推他的手，回头往机车的方向走去，在发动机车那瞬间，我听见我的嘴巴自动打开，用着不大的声音说：“好，我去。”

    偶而空堂跟朋友在校院乱晃，或者一个人在图书馆找资料时，他不是从路的那边突然迸出来，就是在我抽下某本书的时候，看见他在书架那头对我傻笑，然后才不好意思地走过来跟我说话。老实说有些尴尬，有人在的时候我会乖乖喊他声沈学长，没人在的时候，我喊他学长也不是，喊他文耀也不是，索性直接跳过名字，挑些不需要喊到对方名字的对话来聊。

    我回头，果然看见沈文耀穿着短裤气喘吁吁地冲过来。

    我当下第一个反应是，什么鬼同学会，老兄我跟你念的高中可不一样……然后我才恍然了解他说的同学会是什么意思。

    而沈文耀也不在乎那些特别去体育馆看他的女生芳心碎满地，几乎只要是有机会就拉着我往体育馆跑，瞧他们英姿飒爽的模样，好几次还拚命鼓吹我加入球队当经理。

    “我是要问你、问你，”不知道是哆嗦让他结巴，还是接下来的话有那么难以启齿：“我是要问你……来参加同学会好不好？”

    “什么事情？可以明天……喔放假了喔，但你不是有我的电话？”

    “你不冷喔？”我站起来，跨上机车。

    勇嘛，你很勇嘛，我翻了白眼。“什么事情这么重要？你赶快进去啦，等一下感冒。”我瞧他一身汗都快给寒风吹干了。

    沈文耀被我推着走，还不死心回头问：“一起去好不好？好不好？”然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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