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这倒也是。”叶明远看着妻子,“年年很乖,没怎么折腾她妈妈。”
还真的如容昭所说,接下来的时间里,凡事都有父母和程遇风料理妥帖,陈年完全无需费心,实验室的同事知道她怀孕,也是各种周到的照顾,按理说该高枕无忧的,可体内的小家伙却折腾起她来。
还做了个梦。
陈年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忽然,她浑身一颤,险些喊到破音:“程遇风!”
浅眠的程遇风立刻醒过来,接下来,整栋屋子都陷入了兵荒马乱中。
容昭柔声说:“遇风,你把宝宝抱过去给年年看看。”
程遇风反应过来,低叹一声,搂着陈年的腰,两人转身往回走。
路如意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失魂落魄般继续往前走,一条翻滚着泥色的河出现,她不知道沿着河走了多远,前面又出现一片草地。
陈年别提多骄傲了:“是吧是吧。”
陈年窘,这才两个月,妈妈就考虑得这么长远了?
“男人第一次当爸爸都这样。”女医生已然见怪不怪。
程遇风点点头:“是。”
初为人父人母的两人都深深沉浸在宝宝可喜的变化中,血脉亲情是一种多么奇妙的力量啊,哪怕素未谋面,也愿卸下所有的骄傲,倾尽余生去呵护这个小生命平安健康地成长。
程遇风的大手轻覆上她小腹,等了好一会儿后,他眼睛一亮,朗声笑道:“宝宝真的在动!”
“妈妈,我怀孕了。”
妈妈也很开心,至今仍然有一种仿佛脚踩棉花踏不到实地的虚幻感。
不过她转念一想,遇风是个稳妥的,在这种事上必定会万分注意,于是就点到为止,没再继续往深处说了。
她太累了,聊了几句话后,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天,从楼下散步回来,陈年窝在沙发里,程遇风蹲在旁边,帮她轻揉小腿。
“好的。”程遇风笑了笑,“谢谢医生。”
“年年,我的乖年年。”容昭摸摸她的脸,无限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你也要当妈妈了。”
天下着雨,远山朦胧,脚下的青石路面泛着水光。
陈年还想要追,却被一阵巨大的抽疼从梦里拖了出来,她弓着身体,捂住小腹,感觉到双腿间有温热液体涌出,瞬间心慌意乱起来。
他猛地停下脚步,打量四周,不由得失笑。
三个长辈迫不及待地围过去,程老爷子看着那张还泛着红色的小脸:“原来是小女娃娃啊哈哈哈。女儿好,女儿好啊……”
叶明远听说这件事后,又是心疼,又是叹气:“这么闹腾,估计是个小子。”
路招弟指着产房说:“他刚刚进去了。”
程遇风看看她,又看看女儿,低声说:“想好了。”
“程叔,您来了。”
“妈妈您开心吗?”
梦中,陈年作为旁观者,看到妈妈从草地里抱起了一个孩子,妈妈紧紧地把孩子搂在怀里,力度大得惊人,原本奄奄一息的孩子痛苦地呜咽一声,热泪从眼角滚滚而下。
怀孕四个月,陈年除了小腹微隆外,手脚依然纤细,容昭更是想方设法在医生建议的范围内为她进补,程遇风没有航班任务都会回来陪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的饮食起居。
“程遇风,我好像要生了!”
“爸爸,是真的。”
“你和遇风工作都忙,饮食和其他各方面难免不周全,要不还是搬回来住吧?或者,我和你爸去你们那儿住,再请个保姆,月嫂也要开始考虑找了,还有月子中心,也要提前预约……”
产房内。
程老爷子抖擞着花白胡子:“我今天一早起来就听见窗外有喜鹊叫,料到准是有什么好事要发生,果然如此啊!”
陈年的脸微微发热,和妈妈谈到那种事,总觉得怪怪的,她不自然地垂下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囫囵应道:“嗯……我知道。”
喝完汤后,容昭拉着陈年回了卧室,交待了一大串长长的孕期该注意的事。
陈年怔怔地盯着检查报告单, 似乎还不敢相信真的有个小生命在自己小腹内扎根了,扪心自问, 这段时间以来她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梦里的场景是陌生的,她的目光追随着一个跌跌撞撞的背影,背影从清晨的迷雾中走来,面孔渐渐清晰。
他轻轻地笑出声来。
离预产期还有一周时间。
“不是。”陈年又感受了一下,“刚刚宝宝好像踢我了。”
手机那端沉默了好几秒,接着传来叶明远的声音:“年年我没听错吧,我要当外公了?!”
程遇风握着拳头,又松开,松松合合,明明是初春光景,他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后背的衬衫湿了个透彻。
容昭轻咳一声:“怀孕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千万要……避免房事。”
陈年孕吐反应强烈,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夜里睡到一半,小腿就开始抽筋,连带着程遇风也睡不了好觉,人也跟着清减几分。
宝宝这会儿倒是没怎么折腾她,而且很配合,疼了一个多小时后,陈年顺利生下一个六斤二两的女儿。
“妈妈!”她撕心裂肺地喊,“妈妈!”
她很轻地碰了一下女儿的脸颊:“好软。”
说完,她看了丈夫一眼,叶明远会意,程老爷子也领会到了,三人前后走了出去,还关上了门。
医院是最能窥见世间百态、人情冷暖的地方。
“叫什么?”
陈年坐在沙发上,边喝汤边听大家说话,话题全都是围绕着她,汤里不知道放了什么材料,喝起来稍微有苦味,她心里却像沁了蜜糖似的,甜滋滋一片。
“遇风,别愣着了,赶紧过来看你闺女。”
等不到下午茶结束,程老爷子打车来到叶家,三个人一打上照面,个个都是如出一辙的激动神色。
“好的,妈妈。”
程遇风收回视线,努力平复着依然激荡万分的心情,可……谈何容易?仿佛,头顶上是朗朗晴空,脚底下是春草初生的平野,天高地阔,他化作了肆意穿行的风。
“有什么好谢的?”陈年听得鼻尖微酸,“我很开心生下我们的女儿。”
容昭也这么觉得,俗话说酸儿辣女,女儿怀孕后口味就偏酸了些。
“嗯!”
程遇风带着陈年走出来,外面侯着几个产妇,有丈夫陪同过来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也有独自一人坐着的年轻女孩子,面无表情地垂眸盯着地面,双手却不安地抓握在一起。
路如意仓皇四顾,捂着头很痛苦地蹲了下去,接着,她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目光变得如霜剑般清亮,她边哭边笑地朝河边草地爬过去……
他的动作很轻也很生疏,生怕怀里绵软的一小团有那么一丝不舒服。
好神奇。
程遇风和爷爷,叶明远和容昭,路招弟和贾辉煌都候在产房外面,听到一声响亮的啼哭,大家如释重负的同时,又是欣喜交加。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