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缕凉风

陈年拿出身份证递过去，前台小姐在短暂的惊讶后，很快恢复如常，双手把证件接了过来。

    陈年眼睛一眨不眨，密切留意着窗外。

    下午四点三十七分，飞机降落在A市机场，陈年的心也跟着完全落地，她悄悄地给自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同时在心里感谢程遇风。

    “好的，麻烦提供一下证件。”

    两人打过招呼, 程遇风来到航卫一体机前接受航前检查, 不一会儿，他的体温、心率、血压和酒精含量各项数据就出现在屏幕上。

    自从“616”事件后, 程遇风这段时间都留在S市配合调查小组的调查，直到颁奖会结束, 他才重新恢复了正常的工作。

    是妈妈的电话！

    她还差几天就成年了。

    她是自己一个人搭车来机场的。

    程遇风慢步走过去，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程遇风复述一遍，松开刹车，推|油门，飞机开始缓慢滑行。

    驾驶舱内。

    人生还有那么那么长，以后会有机会还回去的。

    在陈年犹豫时，程遇风掏出钱夹，抽出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用我的吧。”

    看来，她运气真的很好呢！

    “还在机场。”

    程遇风和林和平再次交叉检查各项设备设置，检查完毕后，程遇风联系地面，请求推出。

    陈年睁眼就对上一道笑意盈盈的眼睛，她摇摇头，“没事。”

    前台小姐别有深意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似乎是在猜测他们是什么关系，她办理好入住手续后，把证件和房卡一起给了程遇风：“入住愉快。”

    “听话。”

    陈年红着脸跟在程遇风身后朝电梯走去，这家酒店的电梯设计得有点奇怪，前面还多了几节往下的台阶，她一直在琢磨着刚刚前台小姐那耐人寻味的眼神，一个不留神儿踩空了台阶，整个身子直直地往前扑过去，撞到程遇风的后背上……

    飞机很平稳，但透过舷窗看到飘在下面的白云，每一朵都提醒着陈年此刻正出于三万多英尺的高空，她背着复杂的物理公式以分散注意力，正背到量子电动力学基本方程，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她疑惑地偏头——

    聂珍也不清楚，只是第一次见程遇风和工作以外的女性，而且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女生坐在一起，还聊得挺开心的样子，怪新鲜的。

    就在陈年的目光流连于前方的显示屏去找“昭航”时，程遇风的信息就来了，像那天烈日下他送她的蓝色长柄伞，来得那么及时。

    程遇风的这条回复就像定心丸，让陈年些微忐忑的心忽然间平静下来，她按照他说的找到了头等舱柜台，顺利办好相关手续。

    “我妈妈说她去外地了，现在不在A市。”

    塔台：“昭航1375，可以沿计划航路飞行至A市，使用跑道13，修正海压1014，应答机0637，离地联系120.75，巡航高度9500。”

    陈年紧闭着双眼，耳朵里像有蜜蜂嗡嗡嗡叫，她的身体也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乘务长聂珍见状，关切地过来询问她是不是身体不适。

    惊慌不定之下，她又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腰。

    陈年这才抬起头，笑吟吟的黑眸对上他的视线，“机长。”

    谢谢他是这次航班的机长，谢谢他的“彩虹”，祈祷他的每次降落都能平安顺利。

    曾老师听到她平安到达的消息，总算放下心来。

    陈年接通。

    陈年：“……”

    “走吧。”

    等林和平的体检结果也出来, 航医检查过没什么问题后，又细致地询问了两人是否有感冒发烧或者其他身体不适状况。

    头等舱的乘客优先下机，陈年只有一个随身小包，姿态轻松，她走出机场，刚打开手机就接到曾老师的电话。

    乘客登机后，舱门关闭。

    几分钟后，飞机到达指定位置，程遇风开始接通油路，打开引气机，先启动左发动机，接着是右发动机……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陈年心想。

    阳光就在陈年背后，将她露在外面的肌肤照得格外白皙，她垂下视线去看地面，“我待会要去找我妈妈，今晚就在她那边住下，”她的声音顿了顿，“不过，我刚打电话给她，没有人接……”

    “要一间单人房。”

    程遇风问：“在哪儿？”

    她把情况跟程遇风说了，不一会儿就得到了他的回复，他让她去找专属的头等舱柜台，后面的事就不用担心了，会有工作人员带她去办。

    程遇风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怎么了？”

    S市地面询问过拖车是否就位后：“同意推出。”

    曾老师叮嘱了好些注意事项，又让她保持通讯畅通，有什么事随时联系他，通话就结束了。

    飞机到达巡航高度后，程遇风接通自动驾驶系统，收起襟翼，飞机开始进入自动飞行模式，他又检查了仪表的各项数据，跟林和平交待了几句话后，就打开驾驶舱门出去了。

    “起飞时有点紧张，不过现在不会了。”

    他不能在外面久待，留下这句话就起身回驾驶舱去了。

    而且还是不用花一分钱的头等舱！

    简单的两个字被男人低凉的嗓音送进耳里，居然有那么大的魔力，轻飘飘化开了陈年接下来所有推辞的话，她乖乖地应了下来，乖乖地去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下来等他。

    同一时间，头等舱里。

    “地面，昭航1375，请求滑行。”

    “不用……”陈年委婉拒绝了。机长工作这么辛苦，还要麻烦他，她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

    那边的程遇风沉默了几秒：“你先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忙完手上的事就过去找你。”

    不过一男一女来酒店开房，按照世俗眼光来看，确实是挺不可描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