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缕凉风

    陈年哪里舍得走开，她小心翼翼地把外婆从头到脚看了又看，坐在明亮阳光里的外婆看起来那么慈祥生动，眼角褶子深深，有笑纹一层层漾开。

    陈年爸爸去世后，路如意就带着女儿回了娘家，苗凤花认为她这是“鸠占鹊巢”，占尽了自己的便宜，当然不肯干。

    陈年在院子里选了一块阳光最好的位置，将装置搬过去，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待了。

    程遇风静静听下去，眼神微黯。

    外婆还真往她脚上瞅了又瞅。

    陈年想起她家里的情况，闹得鸡飞狗跳的，她心里估计也难受得不行，当着爸妈的面又不敢发作，只好躲起来偷偷哭。

    程遇风微微讶异，他走出办公室，迎面走来的CC和他打招呼，他点点头算是回应，手机轻震，新信息又来了。

    买荔枝那次被他诓的情景清晰得像发生在昨天，陈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真的不知道？”

    陈年匆匆给自制爆米花装置和成品拍了张照片，上传到朋友圈：太阳爆米花，嘎吱嘎吱脆。

    从警方那边听到这些细节后，叶明远的心痛得像被人用钝刀绞碎了，整个胸腔空落落，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长达两三秒的沉寂后，那端才传来叶明远带着疲惫的声音：“遇风，警方刚刚和我联系，说是方德平已经招了。”

    他接通电话：“叶叔。”

    程遇风就把题目发了过去，又问她这几天有没有做噩梦？

    陈年坐在井边，热得满脸通红，她握着手机慢慢地敲出字：妈妈，以后我去市一中了，外婆你要怎么安排？

    她飞快点开对话框，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陈年低头捡着爆米花，往路招弟手里丢了几颗，得意地扬起细眉，双眸好似会发光：“尝尝看，太阳爆米花。哎，你哭过了？”

    陈年非常谦虚：“还行吧。”稍微努力努力，拿个全国物理竞赛第一也不是什么问题。

    “年年，你的脚是会吃鞋吧。”

    她的心软乎乎又有些羡慕地想，五官灵动又漂亮的少女，做起鬼脸也是很俏皮可爱的。

    程遇风此时在机场办公室，刚结束了一个短暂的访谈会，他拿出手机查看飞行部工作群的消息，刚好陈年的信息就来了，所以他回得很快。

    路如意也是个硬气的：“我养就我养！”

    “不要苦着脸啦，笑起来多好看。”陈年双手捧着爆米花送过去，“哪，这个全给你吃。”

    她每写一句话，眼泪就掉一大团下来，泡得字迹立刻模糊了。

    他的语音刚发出去，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叶叔”两个字。

    这事说来就话长了。

    陈年哭笑不得地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抱住外婆，喉咙仿佛有一股酸涩的欢喜争先恐后溢出来，她一个字都说不出。

    她之前的语气，听起来可不像不知道，程遇风失笑，偏偏不想如她的意继续深问，干脆转了话题。

    “外婆？”陈年用力眨了两下眼。

    小院子满是太阳炙烤一天留下的暑热。

    陈年连连应着。

    “机长，我下午放学回来时，路过你之前买荔枝的那户人家，刚好看到有人买荔枝，你知道老板娘卖他多少钱一斤吗？”

    cyf：“多少？”

    陈年也跟着笑，笑声银铃般清脆悦耳：“我等您一起吃。”

    陈年认真想了想：“可能等高考结束？你可以去另一个很远的城市念大学，大学毕业后留下来工作、生活，然后找个喜欢的人结婚成家……”

    外婆沾枕就睡，呼吸平稳而均匀，陈年在床边守了几分钟才出去。

    外婆拿她没法，只好由着她去。

    上传成功，她手忙脚乱收拾好书包，和路招弟一起出门了。

    关键是，这种“引”并不显得刻意，他很自然就跟着下来了。

    “机长，你知道价格为什么相差这么多吗？”

    “别太难过了，”陈年又给了她几颗爆米花，“以后肯定会好起来的。”

    写到这里，路招弟的手颤得连笔都握不住了，因为压抑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胸口疼，脑子疼，眼睛也疼，好像身上哪里都疼。

    其实没有呢。

    半小时后，祖孙俩面对面吃完午饭，陈年抢着去洗碗，洗完擦干手出来，外婆正坐在树下小板凳上，手里拿着她的人字拖，翻来覆去地看，嘴里还念叨着：“这鞋不才刚买两天吗，怎么就磨成这样了？”

    路招弟好奇地走过来，除了双眼还肿着，她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异样，甚至还能笑着说话。

    外婆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忍不住嘀咕：“怎么刚吃饱就困了？”

    目之所及，四处都是亮光，连树叶都绿得特别清晰，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地欢快叫着，陈年心想，要是……要是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路招弟无声叹息，扭过头，正好撞见眼前的人努力扮着鬼脸想哄她开心，她“扑哧”一声笑了，努力把笑容扩到最大：“丑死了。”

    将来能不能上大学还是个未知数呢。

    陈年指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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