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不过烟花碎

，现在天色尚明，窝在房内实为可惜，便道：“明月，我们出去走走。”

    她这般正经，容若领情，虚弱道：“有劳爱妻了。”

    明月呆呆凝望着，皇上……爱新觉罗玄烨？他是个伟大的皇帝。她对他知晓不多，只知他治国了得，千古一帝；只知他从小由孝庄太后养育，未得父母所爱；只知他有许多嫔妃，多子却夭折的可怜的父亲。

    明月懊恼地坐在泥土里，虽是冬季，泥土硬邦邦的，只是坐在雪里，感觉有些湿。

    明月好奇望着，浑厚潇洒的狂草字，从字面的黄漆看，这牌匾写得时间不长，不足半年。除了说这字写得好，也并无其他。明月无能望向容若，苦涩摇头。容若道：“看‘寺’下面那红色的字。”

    和尚怔道：“姑娘此话怎讲？”

    明月方一拐弯，便见到容若披着斗篷，负手立于走廊间，目光清冷望着地上铺成的棉花似的大雪。许是感到有人靠近，容若方一侧脸，便见到明月朝他走进。他当即露出浅浅地笑容，“明月。”

    “在外就不用装病了。”

    “应该是。”小陆子更甚奇怪了。他万万始料不及，下一秒，主子笑了，还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竟然这般模样。”

    容若点头，浅笑道，“可是不知这皇上也来过这所寺庙。”

    果不其然，觉罗夫人甚是迷信，听明月建议去佛堂休憩半来个月，吸吸佛光，便答应了。纳兰家与广源寺的法嬅大师颇有渊源，听说容若的名还是他给取的。

    容若抱拳，“纳兰容若。”这是他第一次向外说出这般称呼，道出字，便是成人，便是长大的孩子了。

    明月浅笑。她只想照顾他，那是因为她心疼这个男人，自心底有着的心疼，希望他好好，希望在这一生笑口常开，无忧无虑。

    明月一边捂住脸一边走。一思及方才容若那灼|热如火的目光，便娇羞起来。容若总会对她温温的，久而久之她也便不去向往有什么山盟海誓，温而不火也是可以的。略低着头，方一转弯，自个就撞到一堵人墙，受反力，不支倒地。

    明月在前，玄烨在后。

    明月略斗了斗，还是答应了。把她送到道上，明月便挣开他的手，欠身谢道：“多谢公子。”说罢，便头也不回地举步离开。

    容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如，我们去佛堂休憩半个月？”

    “拔葱。”她指了指菜园子里绿油油。

    她未接，自个站了起来道：“无事。”目光淡然，但语气似略有责怪之意。

    闷哼一声坐在地上，自下而视，看着那双秀滚金边的褐色长靴。

    真是细心。明月会之一笑。

    玄烨一下子答不上，只能同她一般瞪着自己手中他掐出来的“葱”。

    明月颔首，叹息一声，“每日过也不是个办法，那些药都倒进盆景里喂植物，实在罪过。”她惋惜得望着那盆岌岌可危的植物，无病喝药定是罪过。

    “自是有，只是这是上等香客才能住的。此时还未到正月，香客不会无缘无故住此。甚好，我们图个安静。”明月跟着褪去衣裳，坐在他旁边，为他倒茶，再帮他吹吹冷，递给他。

    那男子稍有些尴尬，不自然一笑。倒是他的随从嘀咕，“明明是你撞着我主子，不随好意也被使脸色。”明月听得甚是清楚，含笑对着那男子，“多谢公子方才的好意。”目光戏谑，使得那男子一下子下不了台。只能横眉瞅向他的随从，甚是责怪之意。

    和尚颔首，“这有何不可？夫人可知菜园子在哪？您要是想做饭，自个摘便是。”见和尚这般好说话，明月便欠身行礼，“多谢。我知道在哪。”方才经过菜园子，看得她眼都直了，以前一直向往的日子，如今终于能实现一把了。为相公做菜缝衣，挑灯陪读？呵呵，其实她最向往的便是平平淡淡，安安稳稳。

    “以后，记得要常常管我。”容若抿了抿唇，灼灼目光使得明月略有些不自在，自个起来道：“我去看看厨房在哪？斋饭可是吃不得。”说罢，挣扎一下，落荒而逃。

    “正是。”小陆子奇怪应着，也不知主子为何突然这般一问。玄烨转身看向明月离去的地方，“方才那女子该是这广源寺的香客吧。”

    容若道：“回屋暖暖身子去。”两人相视一笑，容若便带着明月进了屋。

    容若一下郁闷起来，“为何道我无人知晓，念额娘的名便皆知晓？”

    又一个叫她姑娘的！她笑：“我家爷身体不适，虽说清心寡欲，食素，但怕我家爷身子扛不住，所以想看看食谱。”

    “可佛堂收女眷？难道让我呆在尼姑庵？”

    明月道：“那以后等你们炉子用完了，可借我一用？我想亲自给我们爷做饭。”

    玄烨道：“香客也是在那大食堂里吃饭？”

    明月不答，转身继续前行。玄烨扑哧笑了笑，跟在她身后。玄烨本是想去法嬅禅房等小陆子的，可是偏偏预先想的没有变化快，竟而情不自禁跟着她走到了香客住处了。他顿了一顿，望着一廊上的五所房间，这是专门为满族贵族所设，难道她住这其中一间？

    觉罗夫人第一个想到的佛堂便是广源寺。

    玄烨冷冷扫了他一眼。小陆子识相闭嘴道：“奴才这就去办。”说罢稍稍退后几步，朝别的地方跑去。玄烨抿了抿唇，侧目望向来的地方，最终还是转身往回走。

    他与她相遇，还是晚了。只是……玄烨望着那间已紧闭的屋子。纳兰容若，明珠的儿子……

    她回去经过菜园子，见到一旁雪茫茫一片的点墨绿意，灵机一动，拔几根葱回去，稍后去钓鱼，正好当配料用。想着便行动起来。她比较懒，懒得从正道进菜园，直接横过去，她刚迈一步，准备小心翼翼下泥坡，忽然身后有人一道：“你在干什么？”

    一条长廊有五间房，明月挑着折中的一间。两人方一进屋，容若便坐下，脱去身上繁重的大氅，“这儿都没香客住吗？”

    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的玄烨，久久凝望着，先是一丝诧异，而后变得目光复杂。原来她叫明月，她早已嫁作他人妇。

    容若叹息，“你愈加像管家婆了。”

    小陆子一怔，闷声道：“主子，这不和规矩啊。”

    明月吓得浑身一抖，转身方望一眼，脚便不受控制地向下滑，身子不稳地后仰，惊呼一声。

    小陆子傻愣愣看着主子，不知这句话有什么深层的意思。只见玄烨继续往前走，还问：“后面是什么地方？”

    当明月走远后，那男子回头对随从道：“越来越没规矩了。”

    打发一些人，明月便与容若独处了。容若瞅到房内只有自己，雀跃地跳下床，坐在明月旁，端起茶杯道：“闷死了。”

    容若接过她的茶，另一手交握她的，“不在家，不用你照顾了。”

    明月笑答：“我喜欢照顾你。”

    “对不起。”玄烨走来，甚是抱歉站在她面前。明月抬眼望去，见又是那人，极度郁闷地想，今儿可是撞邪了？她方想站起来，奈何雪化了些，已然有些打滑，她准备再次划船一番，玄烨便搀住了她，“姑娘想做什么？”

    “回皇上，方才我们去看和尚吃什么斋饭来着。”

    有一名年纪小的和尚抬眼将他们望去，“你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