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何当同心人

    敞开的门口，来了人，太监向他们作揖，“姑娘们，可以走了。”

    明月咬了咬唇，拿出手帕为她擦拭泪水，“冰月，对不起。”

    明月已然着好素衣白花，恬静喝着茶。冰月惴惴不安道，“我们还没训练宫中礼仪，就去参加宫廷丧事，要是做的不得体，可是会砍头的啊。”

    冰月自鼻中呼出一口气，“真好，你自由了，你可以见到他，可以站在他面前，可以看着他温润的笑，可以对他喊一声‘我回来了’，”她说着时，已是泪纵横，甚至泣出声来，“可以偷偷躲在门外，窥视他专注写字，时而蹙眉，时而微笑的模样。”

    明月终于无法泰然处之，她停下忙活的手，侧目直起腰，“冰月。”

    他定是想去低声唤去，却恐人见着。明月终究忍不住回首望去，只见容若依旧在那个位置，用一种寻觅的眼神望着这条冗长的队伍。

    她目光不经意扫向冰月，只见她已专注在她自己了。明月轻轻颔首，却不带微笑。因为此时露出微笑，是对她的残忍。

    初选被摞牌子的人，可以即日起打道回府。明月回房去收拾行李，在她忙活之时，冰月依靠在门栏上，聚精会神凝望着她。

    一排排秀女婀娜多姿，秋波微转，齿若编贝巧笑。

    明月亦没了忧虑，怡然自得看着其余的秀女因摞牌子而伤心，留牌子而开心。她嘴歪歪，她们都是只看到现状，看不到未来的无知少女。一辈子锁在深宫之中是多么悲哀的事？相比牢笼中的金丝雀，她情愿做跃上枝头的麻雀，至少头顶的天空是湛蓝的，可以肆意飞翔。

    他还要寻什么？不是已经寻到他要寻的吗？明月撇了下嘴，淡漠转身。即使你心有戚戚，我亦要抓住你，因为你已然成我心中那道妄想的彩虹。

    “跟着其他人做就是了，担心什么？”明月扫了眼坐立不安的冰月，不明白她怎么这般。冰月静了下来，“也是。”随即自嘲一番。

    他挨排大声念着他们的名字，似是让皇上与太后听着。

    突然她发觉，她爱得太浅薄了，甚至不及她的一分。

    太监留了冰月的牌子。冰月眼睑微低，心中怅然，原本心存侥幸，可终究痴心妄想。她慢慢退回原地，努力低下头，泪已婆娑。

    “皇上驾到，太皇太后驾到。”

    明月心一紧，手心溢出一手的冷汗，自身上下崩得紧紧的。康熙与孝庄走来，端走在御花园的澄瑞亭，离他们隔一池的距离。明月心里一下子舒坦下来，隔着这么远，看来初选决定权不在皇上与太后身上。

    忽儿他们面前走来一名太监，他脸上带着伪娘笑，“第一次刷选由咱家来选。”他扫了一样牌子的名字，再扫下对应的秀女。

    明月一瞬不瞬看着他摞下牌子，心忽地直冲云霄，划破天际，如遇到广阔的草原，只想高亢的奔跑。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紧紧抿着嘴，对太监大大鞠了个躬。见她急喘，呼吸不平稳退回队伍中。太监一时内疚，可怜的姑娘，这般容貌都被刷下，定是难受不已吧。

    当到达太庙，已是人山人海的队伍。秀女的队伍离庙堂过远，极目望去，人影都见不着。秀女别说能见到皇上，连前方是干什么亦不得知晓。如沧海一粟的明月只得低眉信手耗时间。

    “纳喇氏，郎中索尔和女，纳喇冰月。”太监一念完，着实愣了一下。今儿皇上提醒他，正黄旗中带月字的都留牌子。

    他又一一念起他们的名册。看着同排的秀女有的留牌子，有的撂牌子，明月的心一上一下。

    明月一下子哑然。她呆呆凝望眼前这位痴迷他的女子，原来，她是那般痴迷于他，痴迷到见到他一眼，亦是一种感恩，亦是一种自心坎中的幸福。

    两人面面相觑，起身跟着太监走了出去。宫门陈旧又沉重地发出“吱嘎”声，秀女们整齐排着队伍朝着太庙前去，因明月是镶蓝旗，不能与冰月同一个队伍。

    正黄旗阅完，接着是镶黄旗，依次正白旗、镶白旗……当到镶蓝旗时，已是近黄昏之时。明月的腿都站酸了。当然也并不是她一人，与她同排的秀女亦是蹩脚。

    她的队伍离冰月的队伍较远。冰月在前，明月在后。挨排成一条长龙，穿梭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道廊。秀女同着素衣白花，束同一发髻，踏着同样的步伐。

    冰月站在留牌子的行列中，睖睁看着明月被摞了牌子。这一切是多么可笑，明月的姿色绝对在她之上，而她留了牌子，难道是家事牵绊？冰月冷笑，手控制不住攥紧再攥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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