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高一一共有二十个班，教学楼通往礼堂的路不算短。大家拥簇着，谈笑的、围追打闹的很多，班主任们跟着在旁边吼两嗓子。

    手指被小册子打了一下。

    反应了几秒又问：“那你的意思是，不是的话就跟我有关系了？”

    一激就说真话了。

    男生立马卖乖似的给南柠敬了个礼，“南姐，对不住你家这位了嘿！”

    “还是你怕了，下不了手？”他笑得一脸欠揍，“要不要我帮你？”

    “什么赌？”她嫌弃地皱鼻子。

    掏出口红，南柠在嘴上抹了一层，殷红的嘴对着小方块轻轻一抿，落下一个粉色唇印。

    趁白陆没睁眼，将小方块悄悄塞进他裤兜里。

    南柠脑袋凑过来，说话时两个小酒窝时隐时现，“五十块钱，你还记得我吗？”

    下午最后两节课，学校召开新生入学大会，地点在小礼堂。

    南柠不以为意一笑，“赌就赌，我要是输了，把头发剃光了来上学，你要是输了的话……”

    南柠挑头看他，“你终于吭声了啊。”一手不注意碰到他手背，对方迅速收回，睁开眼。

    一落座，手搭上倪晗晗脑袋揉了揉，“小白兔，渴不渴？”

    男生笑容僵在脸上，默了默，“我再帮你问问吧。”

    倪晗晗哼了一声不再理他，宋成彦往椅子里一躺，有点累，闭眼准备睡觉。

    男生笑：“南姐你干嘛呢，草莓小学生都会写吧？故意调侃我？”

    “一长得很白的男的，听说耳朵不好。”

    “我说的是英文。”她说。

    南柠懒得回他，见白陆不朝这边看她也转过头。

    “呐，就是那个，又白又高的那个。”

    白陆下意识离她远一点，“不用了。”

    写完，将纸币对折又对折，再对折叠成小方块。

    女生悄声说：“对啊，你看看她跟男生还真是没有避讳，我听说高二有男生到5班门口去给她送情书呢。”

    “那天晚上你拎着个蛋糕，撞到我了，给了我五十块钱。”南柠两腿交叠翘着，侧身靠在椅子里，偏头看着他，“还记得吗？”

    “白陆又是谁？”

    白陆愣了下。

    她戳戳他手背上的肉，换了个话题，“那天你生日啊？”

    your little strawberry’

    越理她，她就越来劲。

    南柠坐正，弯腰转到他面前，这儿灯光太暗，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旁边男生起身帮她借，拉前面那人衣领，“兄弟，借支笔用用。”

    抬头看过来时，南柠挺了挺腰，拉高胸前的领口。

    旁边同学一个接一个往左边移，倪晗晗一偏头，就看到赵婧在宋成彦另一边坐下。她冲倪晗晗勾了勾嘴角，没出声喊宋成彦。

    白陆两手随意搭在扶手上，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到她的话轻轻发出一声哼。

    宋成彦痞痞道，“谁规定男生就不能坐中间了？你性别歧视。”

    另一个女生道：“我有同学在5班，她说南柠好像在追他们的白陆。”

    跟早晨开张的菜市场一样嘈杂。

    唯独耳朵和脸颊染上的那一丁点淡粉，显示出他还算个常人。

    真他妈像仙人。

    那男生说：“大姐，我又不是来签名的，带笔干什么。”

    没意思，这么不爱搭理人。

    南柠用手点了下自己露在外面的膝盖，那上面结的疤已经褪了，暗光下也看不出什么。

    宋成彦两手插兜，就这么大步往倪晗晗方向去，途径好几个女生的座位，他直接从人腿上跨过去。

    倪晗晗给南柠在女生当中留了个位子，南柠刚要过去，宋成彦突然一把拉住她，“诶，忘了我们刚才说了什么吗？”

    刚下笔，又顿住了。她问旁边男生，“草莓怎么写来着？”

    夏日太阳的热气还没散去，烤得地炕脚。

    南柠挑眉，很有文学素养地回：“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南柠翘唇一笑，在白陆右手边坐下。

    身后打闹的男生突然往前一推，撞到白陆背上。他蹙眉回头，一滴汗顺着脸颊滑到白皙的脖子里。

    南柠眼光微闪，干涩的喉咙一动，咽了口唾沫。

    南柠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准备塞他裤兜里，手刚要碰到他口袋又突然收回来。

    顾希芸是他们班学委，中考进来的成绩排名年级第五，她人话不多很安静。班主任似乎很喜欢她，开学第一天班长还没定下，就先让她当学习委员。

    中间那一块，有几个女生频频回头，小声议论着：

    南柠环视了下周围这群人，前面是四班的，几个男生都低头在看书。

    欧晨光到宋成彦原来的位子坐下。

    “诶，要不我俩打个赌。”

    白陆抽回手，举着学生手册挡住她凑过来的脸。

    礼堂里开着空调，一走进来浑身舒爽，同学们都贪婪地往里钻，还有些要挨着边上的空调坐。

    后面偷听的周恭临惊讶插嘴，“我靠，你们俩玩这么大！？”

    南柠嘴一咧，半边脸靠在椅背的红布上摇头，“不还，你还差我精神损失费。”

    “就头发很长的吗？”

    他睫毛长而不卷，重重盖在眼睑上，像蝴蝶的两扇小翅膀，眨眼时微颤几下。

    南柠笑着点头，“行啊，那你就脱得只剩一条内裤去跑。”

    宋成彦笑着说：“我追那个杭佳雯，你追白陆，谁先追上谁就赢。”

    白陆嘴唇动了动，“还钱。”

    隔壁座上的男生同南柠开玩笑，“南姐，你这是打入我们内部了啊，不怕被杀个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