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一会儿,孟婴宁脱口而出一句废话:“你现在还疼吗?”
那么爱哭的小姑娘,明明现在是可以哭的时候了,她却一滴眼泪都没掉。
“也有能说的,”陈妄说着,看着小姑娘马上要掉下来的眼泪顿了顿,忽然说,“去。”
孟婴宁忽然张开了手臂,俯身凑过来很轻地抱住了他。
正常情况下陈妄本来应该能躲开,但他这会儿脑子里全想着楼上的孟婴宁,反应慢了半拍。
刹那间那人已经撞上他的腹腔,力气极大,撞钟一般,陈妄直接被抡在墙上。
得,要开始了。
“他让你杀我?”陈妄有些好笑地说。
而且黄建华之前尸检结果显示他并不是死于枪伤,是被人勒死的。
孟婴宁含着眼泪抬起头来。
所以即使今天他一走林贺然就安排了人守在隔壁,即使这段时间以来陈妄也从没松懈过,这会儿喉咙还是有些干哑发紧。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儿,但伤得应该不轻,后背已经疼麻了,可能流了太多血,脑袋发昏。
他们动静不小,空间有限,一楼对门的那户防盗门被砸得砰砰响,住的是个老太太,已经吓得报警了。
几层楼以上声音也传不上去,陈妄听见开门声,侧头看了一眼,手不敢松,小臂和手背上青筋暴起,肚子那块的儿的血跟不要命似的往外窜。
孟婴宁怔怔道了声谢,披在身上。
他是不在乎生死的,只要他快死的时候陈妄能陪着他就行,甚至只有他被抓了,陈妄那根紧绷的神经才会松懈下来。
“你是不娇气,你受伤还能洗澡呢。”孟婴宁上上下下地看着他,确定了他除了脸上没什么血色以外看起来好像没大事儿了。
陈妄撑着床面坐起身来,靠在床头。
甚至能感觉到腹部被什么尖锐冰凉的东西撕裂,陈妄眼前一黑,凭直觉躺在地上一脚踹在他肚子上。那人被冲退半步,陈妄抬手顺势捞过擦着他喉尖的那只手,掌心一疼,锋利的刀片划出一道深长的扣口子。
陈妄抬眼,勾唇逗她:“疼啊,特别疼。”
“老人家,”陈妄喘着粗气说,“帮忙打个电话行吗,我这现在有点儿腾不出手,谢您。”
孟婴宁坐在白色铁椅子里,医院里没暖气,走廊吹阴风,白色睡裙被血浸透了贴在身上,她却没感觉到特别冷。
陈妄身上伤口不多,但都挺深,几处刀伤,背上一大片渗着血的青紫,外伤处理完又去拍了个片子。
地上那人孟婴宁是认识的,寸头,看起来很高,那天在陈想的工作室里,汤城后面跟着的那个男人。
车子嘎吱一声刹在小区铁门外,陈妄穿过小花圃推开沉重腐破的木制安全门疾步进入老楼道,几乎是推门进去的瞬间,一道漆黑的人影从暗处悄无声息地冲出来。
孟婴宁下巴虚搭在他肩头,小心轻柔地在他没受伤的地方拍了两下,声音软软的,带着温热香甜的气,“来,宁宁抱抱。”
身高一八五左右,八十公斤,并且身手应该相当干净利落,汤城身边应该至少有这样一个心腹。
陈妄笑了一声:“他给你开的什么价?我看看你们这行有没有前途,考虑考虑要不要入行。”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拿了钱就得办事。”那人脸被狠狠摁在地上,声音浑厚。
陈妄笑了起来,麻药劲儿刚过去点,一笑牵动腹部伤口,又嘶了一声。
孟婴宁没说话。
“……”
小陈在旁边打电话,语速很快,声音很低,隐约能听见医院,抓到了之类的字眼。
陈妄一抬头,就看见小姑娘苍白一张脸。
一会等缓过来劲儿了,是不是又得哭啊。
他把人扣在地上看着小陈他们扑过来拷上,才直起身来靠着墙坐在地上,小陈他们在说些什么,陈妄没注意听,就看着孟婴宁朝他跑过来。
十二月隆冬,楼道里冷风呼啸着从破旧木制安全门窗往里灌,屋里有暖气,她就只穿了条薄棉质睡裙跑出来,鼻尖冻得通红。
陈妄仰头靠着墙,语气不太正经地说:“上楼穿件外套再下来,穿成这样就往外跑,我老婆身材这么好,不能让别的男人看见。”
孟婴宁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眼神有些空地看着他,似乎是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第一句话说的是这个。
回病房的时候孟婴宁人没在,陈妄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缠了满身的绷带,叹了口气。
男人的脑袋一声闷响磕在墙上,身子晃荡着,下一波攻击已经组织好。
正想着,病房门被推开,孟婴宁进来了。
孟婴宁说:“抱抱就不疼了。”
“别笑了,”孟婴宁看着他懒懒耷拉着的眼,问:“你困不困?”
她匆匆忙忙垂下头,抓着裙摆的布料不停地捂在他肚子上,白色的睡裙在地上蹭得脏兮兮的,裙摆被染上了大片艳丽鲜红,“你别乱动了,这样疼不疼,我这样你疼不疼?”
陈妄笑着抬起手来,抱她。
这人是个肉搏的专家。
“除了你以外你们还有没有别的同伙?”
她身上还穿着那套脏了的睡裙,套了件男式羽绒服外套,看见他回来,蹬蹬蹬地跑过来。
陈妄笑着朝她伸出手。
小陈在她旁边坐下,叹了口气:“妄哥最开始就觉得不对,我们抓汤城的时候太顺利了,他根本就没怎么抵抗,我们本来以为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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