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拆出一瓶水来，递给陆之州。

    陆之桓没声了，老老实实坐回去继续吃碰杠他的三六九饼。

    陆之州笑着道了谢，接过来。

    林静年没好气地说：“那还能喜欢对你不好的啊？”她叹了口气，还是不甘道，“你初中的时候也没喜欢过他？”

    陈妄：“……”

    陈妄闻声抬头。

    她耳朵微微动了动，这下连耳廓都红了，连忙抬起头来，飞快解释道：“他没洗手就摸我头发。”

    陈妄换了另一只手按着转盘，捏着她的筷子夹住了她刚刚看上的那块儿小排，放进她的小瓷碗里。

    孟婴宁抬起头来，也看着她：“我不明白。”

    陈妄眉一挑：“不上课了？”

    尤其在场的几个全是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熟悉得不行的人，孟婴宁更不设防，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脱口而出，压根就没怎么过脑考虑。

    比赛已经结束了半场，看起来是正在中场休息，孟婴宁抱着水跑过去，陆之州一侧头，看见她，有点讶异：“婴宁？”

    唯有二胖，在听到这句“我就是想摸”的时候又是一震。

    “就是……想跟他睡觉的那种喜欢，”林静年想了想，点了点头，“想上他。”

    “没有呢，我不早恋的。”乖宝宝孟婴宁心平气和地说。

    吃到第三块的时候，门被打开，陈妄人回来，在她旁边坐下。

    孟婴宁被他盯得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垂下头，大概是又觉得不太好，重新抬起头来，和他目光对上。

    林静年翻了个白眼，随手拽了个靠垫朝他扔过去：“闭嘴，我看你就像个公主。”

    “也不是对你，就是感觉他好像现在对什么都挺淡的。”

    陆之桓一米八，比陈妄还矮了半头，二十五岁大男人，乖巧地一动不动被他按着脑袋，一脸茫然：“怎么了哥？”

    他站了十几年的州宁CP。

    孟婴宁还记得上的是英语，她跟英语老师请了个假，说自己肚子疼，想去校医室。

    她一下子笑了出来，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不是，他有没有女朋友，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他看了一眼陆之州，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对面也有人在转，速度有点快，她怕夹不到，连忙伸手过去，还是没来得及，筷子刚伸出去，盘子已经转到她旁边陈妄那边去了，眼看着要转得更远了。

    “他每次打篮球你也给他送水。”

    她抱着水找了一圈，看见了陆之州他们班。

    小婴宁说：“没有你的水呢。”

    你说你脸皮儿这么薄还非得骚这么一下到底是图个啥？

    “那你运动会还特地跑去给他加油？”

    “我来加油的。”孟婴宁喘着气说。

    林静年说完顿了顿，看着她：“你明白吧。”

    孟婴宁被他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闭上眼，小脸一白，一瞬间以为自己要挨打了。

    孟婴宁还没反应过来。

    陈妄漠然转头，看着他：“来。”

    她随便点开了一个淘宝店约拍的私信，仔细看了几行，注意到林静年热烈的视线。

    “想摸，”陈妄拖着声重复，“我就是想摸，明白了？”

    陈妄抬手，扣住了他的脑袋。

    “我感觉，”林静年斟酌了一下措辞，“陈妄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林静年垂死挣扎：“小时候也没有过？”

    “不是那个不一样，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感觉，”林静年纠结地说，“虽然看着还是挺爱欺负你的吧，但是他现在就给人那种，挺淡的感觉，让人觉得他现在对你没啥非分之想了。”

    孟婴宁又感受到了绝望，逃避似的埋在林静年怀里，心里非常尴尬，并不是很想抬头面对此时这绝美的现状。

    陈妄手撑着膝盖前倾，头一低，倏地和她拉近了距离，气息喘着凑过来，声音也带着运动后的哑：“小朋友，打个商量。”

    少年淡声：“我的水。”

    陈妄忽然站起来了。

    孟婴宁：“从来没有过。”

    林静年突然兴奋，头凑近了低声说：“我已经帮你问过了，之州哥现在没女朋友呢。”

    她刚要收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她面前伸过去，按住玻璃转盘。

    陆之桓反应过来，招呼着把几个人都弄进去了，孟婴宁跟着林静年后面进去，坐下以后回头，看了一眼门口，门被带上了。

    她就没觉得陈妄对她有过啥非分之想。

    孟婴宁接过来，眨了眨眼，道谢。

    陈妄俯下身来，漆深的眼看着她颤抖的睫毛，缓慢挑起唇角：“这么怕我啊。”

    “……”

    孟婴宁学习成绩好，英语尤为出色，平时又是个人见人爱的乖宝宝，几乎没有一科教过她的老师不喜欢她，英语老师毫不怀疑就让她去了。

    下午，饭吃完，陆之桓这个老年人养生正派生日趴进行到了下一环节，一行人去了汤诚会打麻将。

    她记性向来好，手机号码扫两眼就能背下来的人，怎么可能不记得了。

    小姑娘一出了英语办公室撒腿就跑，飞快跑到小卖部去，买了一小提运动饮料，吃力地抱在怀里，跑到高中部那边的体育馆。

    刚挪到长椅末尾，一抬眼，看见陈妄还在看着她。

    那年陆之州他们高三上学期，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篮球赛，陆之州他们班除了他还有陈妄，俩人配合默契，他们班最后进了决赛。

    林静年侧过头来。

    孟婴宁视线不偏不倚，专注地吃着糖醋里脊，吃完，侧头伸筷子去夹转桌上的一盘小排。

    难道真的站错了？

    孟婴宁哼哼了两声，手指一边按着屏幕打字一边头也不抬问道：“怎么了？”

    孟婴宁脸一点一点，后知后觉地红了。

    一块完，又夹了一块儿，才把筷子递给她，淡淡道：“吃吧。”

    安静了好几秒。

    少年穿着白色球衣，黑发被汗水浸湿，湿漉漉的，身上有蒸腾的热气，熨得人脸颊发烫。

    孟婴宁正在摆弄微博，翻翻留言私信什么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有，约拍的推广的表白的。

    “……”

    “很多都好聊啊，”林静年说，“聊聊聘金聊聊彩礼，聊聊小孩儿的学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