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刚刚还有些生气的兆头，现在又温和起来，陈迦南看着面前这个三十七岁的男人，咬了咬牙。

    他现在听不得她拒绝，箭在弦上，势在必得，粗重的呼吸间，咬在她的耳朵上，道：“这么些天，也该闹够了。”

    沈适：“我觉得不是。”

    这声线听着平和，萍姨提心吊胆还以为吵架了，现在总算舒了一口气，回了个好，便下了楼去。

    那天阳光很好，萍姨正在扫院子。

    沈适闻声，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瞥了一眼她的肚子，说：“你不睡，我哪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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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迦南攥了攥手掌，不自觉地抬了抬，他以为她要做什么，也随之抬手，碰到柜子边上的玻璃杯，玻璃杯轻轻晃了晃，掉在地上，碎了一地玻璃。

    医生：“倒是还有一个。”

    不见他开口，陈迦南扭过脸，看他：“从美国赶回来，你应该也挺累了，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她垂眸：“你想听我说什么？”

    陈迦南怀孕四十天的时候，孕吐还很严重。沈适找了很多法子，最多只能缓解，夜里还是睡不好。他这些天也跟着没睡好，倒是多了很多时间陪她。

    “方便问一句，沈太太现在有三个月了吗？”医生道。

    “闷了一会儿再出来？”他说。

    他轻蹙着眉头，朝她走了过去，一边脱下西装外套扔到沙发上, 走近才道：“怎么这个时间起来了？”

    陈迦南看向地面，没有说话。

    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缓和了很多，又好像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他迁就太多，还是她无所谓，不咸不淡，时不时的抬个杠，也不浓不烈，没多少火花。

    陈迦南抬眼。

    陈迦南：“…………”

    “说点别的？”他道。

    陈迦南总是摇头，夜里睡不好，白天又嗜睡，这样日夜颠倒总归对身体不好，免疫力下来再生个病就更麻烦。

    陈迦南看着他，平日里大都是他忙完回房间，她已经躺下了，很快就睡着，再醒来又是同样重复的一天。

    沈适皱眉：“不是说吐了一夜，梨汤对肠胃好，要不然后半夜怎么睡，还想熬一整晚？”

    沈适握住了她的胳膊，目视前方：“我是刚从美国赶回来，本该五天的工作我熬了两个夜才能赶在今晚到家，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迦南声音轻淡：“好多了，萍姨。”

    她偶尔会驳回：“不去。”

    沈适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确实瘦了，头发也有些长了，披在肩上，随意的扎了个头绳，松松散散，怀了孕倒是别有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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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适：“嗯。”

    后来的两天, 梨园一直都很平静。陈迦南孕吐还是很严重，晚上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外婆还是糊里糊涂，睡的时间更长了, 已经有些半瘫的征兆。

    陈迦南沉吟片刻，道：“我现在已经稳定了，都三个月了，你不用担心我洗澡会出问题。”

    她穿着轻薄的睡衣，脚踝露在外面。

    沈适正要开口，陈迦南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见是毛毛的电话，一时忘了和他在说话，直接按了接听就往床边走。

    “您刚回来别着凉了，要不要我去熬点姜汤？”萍姨还在门外，话里不安道，“太太好些了吗？吐了一夜。”

    陈迦南没有开口，她对自己比谁都了解，好像自从来到这个梨园，总有些恍惚，总想起同样生活在这的他的母亲，他又一直不在，她又不是那种喜欢粘人的女人，莫名其妙就有些生疏。再加上过去五年分开太久，她需要时间。

    他给一个认识的医生打了个电话，那边似乎在忙，当时挂断了，过了会儿，给他回了过来。

    沈适看了眼二楼，叹了口气。

    看着倒像是故意似的。

    陈迦南呼吸一滞，瞬间泄了气。

    一通电话打了四五分钟，回过头他还在。

    沈适从车上下来，问萍姨：“她又睡了？”

    沈适“嘶”了一声：“你再说一遍。”

    沈适：“嗯。”

    那天夜里，京阳下起了大雨。

    陈迦南印象里那个心狠手辣咄咄逼人却又能和你谈笑风生的男人，好像在这一刻又回来了。

    陈迦南意外：“你刚要说什么？”

    沈适吸了口气，听着她乏力而平静的声音，闭了闭眼，顷刻间散去了一身寒气，轻声叹息：“有时候我宁愿你跟我吵一架，也不想你这么跟我说话。”

    萍姨“唉”了声，说：“生了孩子也许会好一些，是吧？”

    沈适挑明来意。

    她推不开，只好道：“我不方便——”

    老张说：“那时候活泼，二十岁的女孩子，挺有主意，经常会把沈先生气的没话，胆子也大，好像什么都不害怕。”

    沈适抬头，也是一愣。

    “有什么事吗沈先生？”那边很客气。

    沈适当时要去别的地方开会，一去又得半个月，思来想去，让公司副总去了，他忙里偷闲回了梨园。

    “你不是说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吗。”沈适淡淡道，“现在我回来了，该你说了。”

    等安静了，陈迦南道：“我不喝梨汤。”

    有那么一刻，陈迦南昏昏沉沉。她明明已经说过去了，可是等他真正出现在面前，她却真的不知所措了。想起这几年他也对另外一个女人那样好，忽然就有些心慌和难受。

    “那你站这干吗，有事和我讲？”陈迦南说着打了个哈欠，“我真的挺困的，你想说什么。”

    她不以为意：“你忙完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沈适微微怔了怔，他摸了摸鼻子，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一时有些语塞。

    她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再见到他时想象中的大气，忽然就有些烦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转身就往楼上走。

    外面的雨声太大, 屋里她的声音很小, 却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许久不见人应, 接着，客厅的门被推开了。陈迦南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的时候，先是一愣，提了口气在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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