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好像几夜都没睡一样眼角透着疲惫,他总是这个样子。她看见他轻轻笑了笑,低声说我刚出差回来周逸。
陈静肯定的“啊”了一声,又玩笑道:“通讯录都没几个朋友像外星来的,幸亏遇见我了不然得自己闷死。”
这个事儿好像就这么翻过去了。
“你好。”何东生客气道,“我是周逸……朋友。”
他礼貌的退开,打开后车门。
周逸暗自闭了闭眼,任命似的低着头钻了进去。擦肩而过的瞬间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甜味,脖子依然白的晃眼。
周逸给何东生写的那本书出版时遭遇了很多波折,后来她和我说起倒挺心平气和,这让我想起曾经看到的一封退稿信。
何东生给自己点了根烟。
周逸听见自己问他:“你送我书做什么?”
“那些书都喜欢吗。”他自顾自道,“不够我再买。”
周逸侧了侧身子, 嘴角弯起了个笑。
周逸平静的从包里翻出手机,走到一边接通, 陈静问她在哪儿呢, 她说我在酒店外面,那声音特冷静, 很轻很淡。
“那你们认识很久了呀。”陈静好奇道,“周逸以前性格是不是特闷?”
何东生看着那个匆匆离开的身影,轻轻吸了口气又沉沉吐出来。他靠在车外多站了一会儿,低头点烟的时候想起了什么,开车回了刚才应酬的酒店。
他低头静静的吸了一口烟,神色看起来真的累极了。他的灰色衬衫从西装裤里掏了出来,领口随便散开几颗纽扣,有一副慵懒的消沉。
周逸觉得她说这话有些过分了,甚至对他冷漠的有点自私。她骨子里那点矫情不许她低头,低头就输了。
事实上幼儿园给了她一种安定。
“就译林出版的那套吧。”他说,“这个很有可能是按照国外的语言逻辑翻译的没那么地道,但也一定程度上暴露了原作者的写作意图。”
大厅的沙发椅上那本书还在。
周逸:“……”
何东生慢慢走过去坐下,将书拿起翻开。他有些意外她会看佛经,拿在手里竟然觉得沉甸甸有千斤重。
“这是像电视剧那样几个画面来回转换着写吗?”
周逸笑了笑:“怎么会。”
周逸说我哪有时间读英文啊。
周逸像是胆大惯了,慢悠悠的拎着包散步一样。
她尾音刚落下就听见何东生说去哪儿我送你们,两个女人都愣了一下, 陈静怀揣着巨大的好奇心慢慢偏头看过去。
“那也是您栽培的好。”他趁着酒意说话都飘起来了,“要不这周我过来?”
当时是个深秋的夜晚,他刚和室友玩回来,大抵是喝过酒笑起来轻浮浪荡的样子,说话倒是一本正经:“译本再好都是别人嚼过的。”
等陈静睡去了她又发了会儿呆,然后把结局写完了。第二日又是按部就班的一天,早上醒来盼中午,午睡醒来盼下班。
周逸夸张的“哇”了一声:“何东生你懂得真多。”
何东生默默地吸了口烟,轻声道现在真是长成大姑娘了,说着笑了一声,将烟扔在地上踩灭。
这是再见她第一次和他说话,声音有些生疏和干涩。何东生沉吟了一会儿,笑着偏头道你不是喜欢那套吗。
陈静看了一眼周逸,忙笑着打招呼,说那就麻烦了。周逸闻言抬头瞪着陈静,后者才不管这么多有顺风车坐自然好。
听见他在身后问:“还在生我气吗周逸?”
“我以为这两年你应该会过的很好。”何东生声音很低,“没我这边的压力理想早该实现了。”
“我喜欢我自己会买。”
她的眼睛很干净,干净的有点冷。
周逸笑道:“一点一点写呗。”
周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来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打开电脑写结局。她刚打开台灯陈静就凑了过来,问她大半夜干吗呢。
何东生把着方向盘转了个弯直接走单行道,动作老练开车很稳。陈静善于拉话,这会儿乐滋滋的问他:“你和周逸是大学同学吗?”
何东生的眉头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瞳孔微微缩了起来。他有那么一瞬间想抬手摸摸她, 可她一脸拒之门外的样子。
夕阳落在绿色的橡胶地上,头顶的风车转了起来,影子打在纸箱上。里面塞满了书,第一本是她遗落的那本佛经。
他就那样看着她,目光很深很沉。周逸慢慢松开揪着衣服的手,让自己的脸转向他,然后轻轻移开视线,抬脚向幼儿园门口走去。
回来的时候被门房叔叫住说有她一个收件,周逸怀着疑惑过去拿。一个熟悉的纸箱子,掂起来也是熟悉的重量。
后记:
那个傍晚下了班,和往常一样她去吃饭。
何东生笑了笑,说:“我倒没觉得。”
“定了。”她说,“《海棠花下》。”
陈静看周逸脸色不太对,没再问这个。
周逸已经习惯这些编辑问完就走人的路数,直接开门见山道:“这个故事特别慢热,你确定吗?”
周逸拿着书有些颤抖起来。
小朋友们也大都有趣,有的小女孩会抱着她说周老师你身上有妈妈的味道,会问她老师你今天不开心吗?会折纸送她,会每天都雷打不动的说老师早上好老师再见。
那天在德克士写完已经是夜里九点半,幼儿园十点关大门周逸匆匆收拾好电脑便往回走。巷子的路灯已经失修已久,大半夜的四下无人猫叫一声都让人哆嗦。
我和她聊这个事,她同样感慨。
“你写了一部值得认真看待的小说作品,问题是:这时候还有谁会出版‘认真的’小说作品?——悲哀的是,从以前到现在,这问题一直存在。”
何东生看着那僵直的身影, 一时竟有些难以再开口。身后有人推开门酒店门出来, 扬声喊她的名字。
她曾经用尽全力爱过他,想来以后也不会再有别人。她难过的是他那时候轻易就放开手,一句简单的“你想好了吗”就把她的所有念想给击碎了。
何东生咬了咬牙,艰涩的动了动喉咙, 扯了一个苦笑道都不愿意和我说话了吗周逸。她双手背后缠绕在一起,眸子垂的低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