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实在太安静了,都可以听见四周草丛里的蛐蛐声,余光里只有陈迦南嘴角的火星。
她们按照原路返回,走在学校洒满昏暗路灯的林荫路上又哼又跳。周逸难得开心起来,经过玫瑰林的时候捡了一截花枝,边走边晃着圆。
“我第一次喝酒是我一个好朋友教的。”周逸说,“味道还不错。”
孟杨高兴都来不及,一个劲儿的点头。待周逸走后立刻给何东生拨了个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沙哑,略微带着几声咳嗽。
“放弃会更痛苦。”她看着那星光轻声说,“写作让我觉得自己活的能有意义一些。”说完笑了,“虽然不是谁都理解。”
或许是夜太深,宿舍楼前早已没了难舍难分的男女。
刚过两周她就累趴下了。
周逸在宿舍楼外看见了陈迦南,正靠在一堆灌木丛边抽烟。她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假装没看见。
周逸:“写小说。”
“你打电话干吗?”她问。
周逸笑着点了下头。
真正觉得她有生活气大概还是那次大排档,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他的时候,何东生想这姑娘还是挺有意思。路上再见便忍不住想逗她,但她又缩回壳里装温柔扮乖。
“还有几天才开学。”吕游说,“你要不要来北京?”
“看什么呢?”她问。
“哪一个都不是。”周逸说,“给杂志投的那种青春短篇。”
陈迦南盯着烟看了半响:“算是吧。”说完看她,“你也别装啊。”
听到最后何东生淡淡笑了下。
那段时间周逸还和往前一样忙碌,三月三十的时候吕游打过电话让她别忘了看电影。第二天她就把这事儿忘到了脚后跟,转身就跑去图书馆复习中文。
“没什么。”陈迦南淡淡收回目光:“走吧。”
“这儿都看不到星星。”她抬头。
包厢里的人她都不认识,送了礼物便要走。
陈迦南“哇哦”一声:“哪本?”
孟杨喜欢直接,乐了:“看你时间。”
“算了。”周逸说,“我挺累的。”
周逸垂眸看了一眼那半截烟,沉默的摇了摇头。
她将爆米花紧紧抱在怀里像是那样才有安全感,后来她像古天乐一样很努力的猜那首歌的名字,不知道怎么眼眶湿了。
陈迦南大笑:“看来你也是一个虚伪的叛逆少女哦。”
是巧。距离大一开学都过去大半年了,学校门口每年志愿接新生的学姐学长礼貌的带你办好入学手续,客客气气的留个号说是有事联系,可哪能真正麻烦人家。
吕游是有一些愧疚的,年前帮何东生追她叫她出来玩,害得她被陈洁狠狠骂了一顿。后来没几天她和父母回了老家过年,一直没再见上面。
“那没办法。”陈迦南轻声说,“谁让我先爱上的他。”
“真有意思麻溜点追。”见他不回话,孟杨说的自己都急了,“她和我见这一面可是一句都没提过你。”
电影院走出来她问陈迦南:“那首歌叫什么?”
“就为了这四个字 。”
“要不要试试?”陈迦南夹着烟的手递向她,“可以解忧。”
她今年将MP3拿来了学校,里面总共也就十几首歌。明明已经用了很久,却还像刚买来时候的样子。
“你每天都在电脑上敲什么呢?”陈迦南问。
“真不用。”周逸两手背后交缠,尽量让自己在这陌生场合里显得不那么焦躁,“你朋友我都不认识不太方便吧。”
“都没吃呢急什么。”孟杨将她的路一拦,“我都没好好谢谢你。”
周逸不擅长拒绝人,毕竟这个人还和他扯上关系。他是亲自交代的吗,或者说只是一瞬间想到了她而已。
周逸不说话,埋头啃书。
“周逸。”她往后推开一步。
就那样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歌还唱着。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她客气地问。
陈迦南走的快她几步,周逸在后面慢悠悠跟蜗牛似的。等到前面都没人影了,周逸这才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周逸笑:“想过啊。”她用近乎轻松的语气说,“每天都很痛苦每天都在想。”
四月姗姗来迟,这座城下了一周的雨。
周逸戴着耳机在听歌。
事实上哪有时间,刚开学她就忙的晕头转向。实验课一节接着一节,不停地写报告还要背诵中文的四本专业书,晚上还要熬夜写小说投稿。
晚上她随便吃点就跑去24小时图书馆,看书到十一点不小心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梦里都是周北岷那句“抓紧复习最好一次过”,她被惊醒出了一身的汗。
“现在谁不假啊。”陈迦南说。
面孔有些熟悉,两人同时惊呼。
“没想过放弃?”陈迦南问。
“单身男女。”
“我叫孟杨。”男生说,“东子发小。”
周逸笑了,她抬头去看陈迦南,却发现女生的目光忽然落在某个地方。一个男人开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穿着黑色衬衫,一只胳膊搭在车窗上,在等绿灯的间隙偏头在对旁边的女人说话。
“忘了是怎么开始,也许就是对你。”陈迦南哼了出来,“陶喆的爱很简单。”
“陈迦南。”周逸说,“你要是程子欣会选择谁?”
周逸沉默了,陈迦南也沉默了。她们都开始沉默的往回走,穿过林荫道,穿过马路。周逸摇着手里的花枝,那花的颜色被光照着看起来鲜艳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