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事情堆在一处。洗手间的镜子面,盛君殊盘算着各种事宜,刚给下巴上涂满剃须膏,余光就见门口一个探头探脑的影子。
心跳得更甚,不久,他开始后悔由着师妹用刀片玩。
那天夜里,她眼神迷蒙,脸色潮|红地醒来。四肢瘫软,心跳不休,她就知道。
“那、那过段时间呢?”张森小心地问,“就,等小二姐好些了……”
以这种滑稽的面目示人,让他不太习惯,仅此而已。
盛君殊扶着额角,叹了口气:“两张。”
这些财阀老总嚷嚷着请他,未必真遇到什么问题,只是生意做到了一定程度,枕着真金白银睡觉,心态出了毛病,让他们花钱买个符,就是买一份心理安慰。安慰到了,觉就睡好了。
*
“……”
盛君殊已经低眼,刚才瞬间严峻的脸色,似乎是张森的错觉。
衡南一手挑着他的下颌,迫使他弯腰朝向自己,另一手的刀却迟迟没落下来。他余光瞥向镜子,镜子里泡沫只消去了一半。她把刀片握在手心,打量着他的脸,眼珠微微无神。
“……”
“你就说我结婚去了。”
衡南瞥了一眼他的表情,两手揣在口袋,垂着眼,识趣准备往出撤退。
“转到普通病房,下个月出、出院,和她爸回家了。”
“跟他约时间,订票。”
衡南的刀片已经贴上来了,冰凉凉的,略有些痒。她仰着头,细微的呼吸落在他颈上,一双猫瞳异常专注,声音也若有若无的,跟刀片一样凉:“别说话。”
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允许自己犯第二遍。
他标价五个九,卖一枚一分钟勾好的镇宅符,半是试探半是刁难,不想这个老板直接买下来。十万块示个好,还坚持请他喝茶,事情就难办了。
他按捺着自己夺过刀片、扑倒、反剪、割喉的一系列反射动作的冲动,阖上眼睛,不动声色地深呼吸,强迫自己在脑海中放映“兄友弟恭”“手足情深”“热爱生活”等词汇,一点一点调节心态。
“……”盛君殊捏着刀片,哭笑不得。
她竟然,开始走神了。
床头手机振动,他立刻接起来。肖子烈的声音传出,调子拖长:“师兄——”
小三名叫徐小凤,是李梦梦的好姐妹,有着年轻甜美的笑容,花一般的容貌。
盛君殊的表情就有些微妙了。
盛君殊摊开记事本:“叫什么?”
好不容易做到这么大的事业,盛君殊原来每天加班到晚上七点,看起来殚精竭虑的,他都习惯了这种工作机器模式,他不信盛君殊能说不管就不管了。
“……”
——这是把办公室搬家里了啊。
走的时候,只带走了好了三年的地下情人。
盛君殊犹自看着窗外想事情:“这样,安排人在经理办公室换新的摄像头,动作大点。”
“我知道,我会跟她商量的。”盛君殊声音压得很低,答得急促。即使如此,也能听出他绷得很紧的神经。
青春期的时候,很多异性曾为她着迷,书桌里塞满情书,走在路上很多人和她搭讪。但她没有对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动过心。
但这对她来说其实算件好事。
“其实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已经结婚了啊。”他挠了挠头,甚至破天荒地带上了些劝说的意味,“师姐肯定是看你差不多,才同意结婚的,她不会怪你的。”
“可以。”盛君殊立刻说。
“衡南。”盛君殊弯腰弯得腰酸,忍不住轻轻提醒。
盛君殊盯着吊兰,目光稍深:“我把衡南丢下两回了,事不过三。”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是性冷淡。
因为受惊过度,李梦梦最终依然流产。
“李梦梦怎么样了?”
盛君殊坐在桌旁灌了口茶,轻描淡写:“不是让你找职业经理人吗,找到了吗?”
张森哪里知道,媒体报纸里一口一个“野心家”地夸赞,但经营圣星对盛君殊来说,跟当初想的当个野道士化煞没什么区别,都只是找个营生做做,好负担师门的开销,真谈不上有多大的开疆拓土的野心。
“黎向巍。”
被埋葬的少女时期的秘密启封,衡南抬眼,福至心灵地扫了一眼眼前的面孔。这张脸,果然和男明星七分相似。
“张经理已经上、上班了啊。”张森为难地挠了挠头,发蜡固定好的头发都让他挠下来两绺,“不是这个问题,”
盛君殊觉得莫名其妙,不被老板拿鞭子抽着赶着,难道不应该开心吗?他已经完全容忍可能的业绩下滑,员工还不习惯,都是斯德哥尔摩不成。
两双眼睛在空中相对,相顾无言,很快剃须刀的嗡嗡声打破了寂静的空气,衡南略微冰凉的食指轻轻挑起他的下巴,看了看嗡嗡转动的刀头,忽然把剃须刀咔嚓关掉,搁在了一边。
盛君殊无声地摁断电话。低头看去,衡南的偎在他胸口,睡得特别踏实。让他愈发歉疚。
“哎。”张森自顾自叹了一声,看向衡南,“小二姐好、好些了么。”
“开关这里,第一档。”盛君殊把剃须刀淡然塞进她手里,还迁就地往下俯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