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小重山（十九）

    这男人走路时右膝稍显僵硬，看上去有点跛，这本是致命的缺点，但他身材确是很好，皮带扣卡住腰身，板正的西裤勾勒出腿型，浑然一体，赏心悦目，让人忘记了那份不足。

    她抱着怀站着，修剪整齐的长发像是招魂幡，红唇热烈，微微眯起一双美丽的眼睛。

    薇安轻哼一声：“他？他就是希特勒，没把我当女孩儿看。”

    能让她真心实意叹服的人可不多。

    从未见过如此粗鲁恶劣的人。

    “骑士——我们的希望之光，加油！”

    她趴在沙发上，把头埋进臂弯里，脸色又一片绯红。

    如果y周末回家来，无论多晚，都能看到客厅一盏立灯。他将灯下伏在沙发上的人抱起来，用胳膊肘关闭立灯，乘室内电梯将她抱到房间去。

    “公平点说。”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滑动火机点烟，咽了口唾沫，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电影以外的年轻男人抽纸烟。

    书脊抵着她柔软的小腹，她仰着脸，麻花辫子垂下，像无知的小女孩一样，安静而好奇地凝视着曼妙的无垠宇宙。

    “俳句和诗？”苏倾托着腮查了一查，查到的东西一股脑儿地丢进数据库里。

    “是俳句。”y说。刚才，她清润的声音有一片刻盛有无尽的古典式的寂寥，那意境美得惊人，却令他有些心惊肉跳。

    “喂，那是培养皿——”她又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无菌培养皿随意地用作烟灰缸。

    如果y不能回家，会给她打一个电话。多数时间她没什么话同他说，她窝在窗台上、走在院子里、坐在地下室，悠闲放松得像只住在花园里的猫，他宁愿听着她的呼吸声当背景音，也不许她挂电话，偶尔还要她回答一些令她脸红的问题。

    薇安用脚尖踹开了泡沫，一小块泡沫塑料从空中飘落。

    y的双腿交叠，眼睛仍看着屏幕，淡淡地说：“让我就是看不起我。”

    “这真是……”公共留言区安静异常。

    薇安的呼吸微沉，感觉到心在胸腔跳动，是完全没见过的不知礼数，完全受不了的浑身恶习，可怎么能让她看得如此目不转睛？

    “啊，还没有结束，骑士拿起了宝剑……”

    玩家留言区不一会儿便水泄不通，雪片似的白色字体涌上来。

    y的正装一向穿得漫不经心，不打领带的时候居多，有时候在自己办公室里热了烦了，名贵的外套半脱不脱地挂在臂弯上打字，像个桀骜的小少年似的，她从门外无意间看到过一次，竟然觉得有些反差的吸引力，半天都没能挪动步子。

    “嘿，实验室里不许，不许……”薇安话未说完，因为他已经无声地与她擦肩而过。

    “刚说到哪里了，你的老板怎么样？听说是优秀的学长。”

    “这倒没有。我本来就不喜欢那些奴颜媚骨的男人。”她顿了顿，有些不情愿地说，“不过——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强。”

    y的框架稳当，逻辑缜密，确实是少见的完美和优秀。

    人们看见骑士一个翻身，将魔王撂倒在地上，随后两个人滚做了一团，从草地一直打到了塞纳河边。

    她的鼻尖在他微湿的西装外套上慢吞吞地蹭了两下：“你的衣服上有雪的味道。”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她几步走过去从前面挡住了他，脸蛋因气恼而发红。

    “谢天谢地，魔王被骑士挡住了。”

    大抵女人都是有一点与生俱来的母性的。薇安在诧异之下，感觉自己的心口被重重撞了一下，她的下巴微微抬起，音调放缓，竟然弯起那双猫儿眼，微微笑了：“难怪是这种令人讨厌的性子。”

    y皱了皱眉，端起桌上的黑咖啡一饮而尽，入口满是苦涩：“怎么尽是这个？”

    他拍拍手上灰尘，端起培养皿，从她身边走开。

    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嘟”地弹开了，走廊地板上里洇出一隅扇形的光，薇安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迎面看见了y，他从办公室走出来，两人正巧四目相对。

    ——对了，本来年纪也不大，也不过是刚刚毕业而已。

    “雪是什么味道？”y将她放在床上，耐不住两手撑在床边，俯下身，微凉的唇在她颊边流连，游移到了她的嘴唇，轻轻舔了一下。

    “……”

    她顿了顿，向后翻了一页书，“没有了，这个诗只有一句。”

    薇安的思路却飘了：“什么心理问题？”

    “我在你的语气里听出了什么。”好友微妙地停顿了片刻，笑得很奇怪，“你——不会对你的老板……”

    为了逃避这些让她为难的问题，她想出了一个主意，在通话中播报当天的世界新闻，y的反应先是错愕，随后纵容地默许。

    y的步子微微一顿，好像轻轻侧过头，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就那么走远了。

    y的目光漠然滑过她的脸，对这个小姑娘的通话，或者非工作时间的私生活毫无兴趣，他下颌微收，半张脸没在影子里，非常自然地垂眼往嘴里递了根烟，往走廊窗边走去。

    魔王血腥杀戮着，背后长眼睛似的反手击退身后的攻击，一路横冲直撞，直至撞到骑士面前，却不知怎么停顿了一下，后退了半步。

    他转过来，一朵白雾在从他口中绽放，又徐徐消失，他的目光里的嘲弄笑意微凉，挑衅似地当着她的面将手上的烟栽进了培养皿里。

    “听说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死在了联合政府的实验室。”

    他随意地掸掸烟灰。

    有一次，她遇到卡了一上午的问题，他路过时从背后帮她敲了一行字，程序即刻飞一样地跑了起来。

    “‘惟我在此，唯独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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