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玉京秋（二）

，就知道耍官威。”

    走廊上的人马上散去了。秦老师知道这个学生，心里暗骂一句，手心都出了汗，讪讪地接了个电话，仓促离场。

    直到陈景言拿胳膊肘撞撞他：“哎，人家跟你说话呢。”

    一本巴掌大的古诗文手册落在他手里，将他从某种情绪里惊醒。

    江谚锐利的目光扫过来，陈景言蹬着车子奋力地往前逃窜，单手远远一指，嬉笑：“你看你看，你心上人来了。”

    江谚骑得很慢，直到看见前面的轿车扎入滚滚车流中看不到了，才猛地加快速度。

    两只眼睛尴尬地瞪了一眼陈景言，又忐忑不安地盯着江谚看，江谚审视地看了她们两眼，点了一下头。

    他写得最认真的是数学和物理作业，会耐下性子看题，寂静地沉思，笔尖在纸上擦出沙沙的声音，遇到类型一样的，就顺手划掉。

    江谚捏着苏倾给的那本册子，心不在焉地摇了下头。

    “我知道了。”陈景言说，“你就是嫌吴甜甜长得不好看。你上次看十四班苏倾不就看呆了？唉，男人心。”

    苏倾转身要走，长发披散在背上，不知是不是拿卷发棒弄的，今天的卷又比前几天少了。江谚忽然叫住她：“你认识我吗？”

    周向萍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生出一个问题少年来。

    汽车背后很干净，后窗没有摆毛绒玩具一类，隐约能看见两个高大的保镖，把那女孩挟在中间，她的背影被衬得很纤弱。

    “当然可以。”

    江谚同他一起跨在自行车上，车头拐着弯慢慢走，框里放着他黑色的书包。车是新买的，划周向萍留下的那张卡：“没有。”

    “听说你语文作业没有做？”吴甜甜关切地问，“高考第一门就是语文，同成绩是按照语文成绩排高低的，你还不知道吧？”

    回了班级，陈景言问他：“政教主任没难为你吧？”

    周向萍眼睛里闪过一抹尖锐的哀怨的神色，她抬起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平静地警告：“别再提那事。”

    少年又不搭话了，仰头看着天空中缠绕的电线，电线背后有几朵厚重的云。

    她沉默寡言，独来独往。

    江谚说：“我只是在看课本。”

    陈景言听见新疆这个事儿还没撇清，“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吴甜甜羞恼地打他一下：“你笑什么嘛。”

    苏倾把抽屉缓缓关紧，掩住里面的玩具水枪。

    她能感觉到的，唯有上一世的自己留下的、心底翻腾不息的悲哀与仇恨。

    “一定要我本人去吗？”

    江慎没什么表情地开车：“江谚小时候也很乖的，那时候咱俩整天开会，他在幼儿园每次等到最后一个，就搬个板凳儿坐在大门口等我。”他笑了一下，声音低下去，“小论出事以后他才这样的。”

    江谚侧头躲开，那神情他很熟悉，叛逆少年警惕敌意的眼神。

    作业本下垫着的手机震动一下：“倾倾，你什么时候能回二中？我们大家约时间等你。”

    “我理解你是转学过来的，但你既然转过来，就要守我们这里的规矩。”秦老师顺手拉了拉他的垂下的拉链，“校服，请你穿好。作业，请你提交。我们晚乡一中每年升学率也很高的，不要把不好的习惯带过来。”

    又错了一道题，有些解题过程看起来也一知半解，她拿着笔，把答案从头到尾认认真真抄了一遍，把一些关键的叙述背下来。

    光是富，是起不到这种震慑作用的。当初不知哪传来的消息，说苏倾家里涉黑，惹她不快，小心打击报复。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故而少女玩闹似的叛逆，都仿佛染上了可怕的戾气。

    江谚一言不发地在原地站着，好像站在漩涡中心，与外界隔绝开，看着旁人的眼神竟然带上一点野兽似的纯粹的恨。直到一个人从角落里走过来，经过他身边，肩膀与肩膀相碰。

    她指着天花板墙角上那个小小的、黑色眼睛一样的监控探头，探头正对着她樱花色的公主样的床：“那个好像坏了，我看它不会转了。”

    苏倾点一下头，吴阿姨快出去时，又被她叫住：“阿姨。”

    他低头扫了一眼，扇子形的叶片不太规整，黄色里染了红的杂色，一片天生畸形的银杏叶，他拈起来看了半天，把这片叶子慢慢夹了回去。

    黑色卡宴终于缓缓驶出校园。

    第三天早读，语文老师终于忍不住用力敲了敲前门：“江谚，跟我到外面来一下。”

    “有有有，卖得好哩，给同学多带几本？”

    江谚正翻着那个小太妹留下的册子，谁知书里夹了一片小小的干燥的银杏叶，随着他的动作飘落下来。

    陈景言不信：“那你怎么对女生爱答不理呀。”

    “我会在月底抽时间回去，谢谢你湘湘。”

    腔调细细柔柔的，带一点紧张的怯，跟她刚才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好像他刚欺负她了似的。

    英语作业题目很多，阅读他只做最后一道，其余的abcd随便填上去，作业摞成高高的一摞。他将它们推到一边，打开电脑，开始凝神地阅读着屏幕上细细密密的档案。

    十四班是所谓的“富二代班”，苏倾在的那个班。其他班的人提起此班，都是满脸鄙夷。

    杨露看着他持笔的手想，这双手弹钢琴兴许不错。

    越到最后，小世界过程和结局的记忆越少，可以调动的只有原身过去的回忆，可惜过去的两年里，原身几乎没有听过一节课。

    “我问过了学校，毕竟是十万块，一定要本人来领才好走程序。别担心，过程会保密的，不会有别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