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迷雾之城（十三）

大哥，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呀？”凌妙妙撑在桌上问。

    凌妙妙贴在慕声身后，从他身侧艰难地探出个头，左手托着他的手背，右手半握着他的手，带着他从盆里挑了一团饺子馅，放在了皮上：“这是放馅。”

    屋子里有股清冽的白梅冷香，帐子里面的香味尤甚，是慕声衣服上的味道。

    他慢慢地将溅在手指上的酒蹭在嘴唇上。

    妙妙见他一脸平静的模样，有些怀疑自己的常识了，思索了半晌，又歪着头，傻乎乎地问了一句，“好吃么？”

    恰巧，慕声从外面回来，身影一闪，凌妙妙跳着脚喊：“子期！”

    凌妙妙将黑莲花拉到水池边，头也不回地回嘴：“谁让他说实话了。”

    “也就吃过一次。“她出神地想，“那是蓉……”

    柳拂衣含着笑指着慕瑶同样抖得像鸡爪的手，一本正经：“你看瑶儿包得就很好。”

    ……那，多包坏几个倒也无妨。

    “声声乖，喝水。”

    慕瑶将饺子放在簸箕上，低头不语，红了脸颊。

    他出神地看着她，听着她脆生生地喊“声声”，脸上的表情复杂，分不清是愉悦还是妒忌。

    等待的过程，就有些无所事事了，凌妙妙甚至有一种退休养老的感觉——原著里写柳拂衣和慕瑶最终携手归隐，生了两儿一女，大概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吧？

    凌妙妙咳了一声，没搭理柳大哥的讥笑，松开了慕声的手，拿手比划着：“封上，封上就可以了。”

    “阿声你……别那么紧张。“柳拂衣笑着摆摆手，显见的有些喝高了，完全无视慕声不悦的注视，满脸兴奋，“今天高兴，喝醉也没关系，来，妙妙，柳大哥敬你。”

    妙妙诧异了：“生面……”

    凌妙妙：“……”

    他趁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用筷子“当“地敲了一下碟子边，兴致勃勃：“瑶儿，你呢？”

    凌妙妙深吸一口气，望着慕瑶面前那盘同样东倒西歪的饺子，刚想辩解……

    她忽然住了嘴，神情黯然，摇了摇头。

    笼子里的鸟儿耷拉着脑袋，就着她的“指点”喝水，似乎不情不愿地接受了自己被豢养起来的事实。

    柳拂衣看着她挣扎的全过程，摇摇头，直接了当地叹息：“妙妙，你不行。”

    甚至没怎么过过年，偌大一个家，紧紧张张、勤勤恳恳，也冷冷冰冰，不近人情，几乎没有丝毫的俗世热闹。

    柳拂衣贴着她的耳朵，轻轻笑：“我是怕她着风了。”

    脖子上的血管突突跳动，在他的尖牙利齿触碰之下，像是踩着刀刃上享受快乐，妙妙本能地向后缩：“你是小狗么？“轻轻推开他的脸，飞快地拉上了领子，笑着瞅他：“还咬人。”

    “后来那个游手好闲的道士成了我师父，开始正式教我画符，可没画几年就死了。临终之前塞给我一座塔，放我自行闯荡江湖去了。“他单手摸了摸怀里的九玄收妖塔，咂咂嘴，“然后就变成你们现在看到的模样。”

    “嗯。“他捏着她的腰，吻着她娇嫩的脖颈，吻得像混杂着冰碴的绵软沙冰，间杂着啃咬，小心翼翼地在上面留下痕迹，眼角泛着克制的红，“马上……就不冷了。”

    她指指盆，两眼亮晶晶，轻快地说：“洗洗手。”

    年三十之夜，无方镇上空烟花盛放，火树银花交错浮现，整个天空都被光芒、星火和烟雾笼罩。

    她是真的好奇，出场便如神仙人物的男主角，看起来好像没有过童年似的。

    凌妙妙裹得紧紧的被子被掀开，裸|露在外的手臂霎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打了个哆嗦，反手捡起被子想盖上，他便覆了上来。

    来到这个世界这些日子，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从前，她总是无法想象这两个人过日子的模样，到今天她才明白，原来世界上的所有人，真是这样不凡而又平凡地活着。

    他们无法主动出击，更多的情况下，是在守株待兔，就像十娘子提示的那样，耐心地等着那个大妖最终回归无方镇，等着她打上门来。

    “嗯。”他微微舒一口气，看鸟的目光柔和了不少。

    凌妙妙偏过脸看他，故意看了许久，杏子眼里里闪着光，似乎在无声地憋着笑，脸上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因为是你抓的，而且它总是出声，吵得很。”

    他无言以对，只得接受，并且非常不高兴地发觉，凌妙妙有了鸟之后，整个人的热情都倾注在它身上了，属于他的那份……也被分去了不少。

    “他老人家自然打不到我。“柳拂衣笑起来，罕见地露出了少年般得意炫耀的神色，“因为我会上树。”

    事实上，这应该是凌妙妙加入主角团一来，过得最闲的一段日子了。

    凌妙妙笑够了，才撑着案板站直，对着柳拂衣无比得意地说：“终于有人比我还不行了。”

    他的鼻尖贴近了她的脸，停顿了一下，挨了上去。

    慕声将饺子皮缓慢地对折。

    大家没有要事，就躲在宅子里不出门，日子过得格外惫懒。

    “骗人！”

    “喳喳！““唧唧！”挂起来的鸟笼左右摇晃，她错愕地一望，鸟儿在里面扑棱着翅膀上蹿下跳，羽毛都掉了几根。她一怔，没忍住，一下子笑出声，笑得身子都颤了：“看见没，声声都笑你了。快起来。”

    慕声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慕声垂着眼睫，揪着她的衣服，将她拉到自己身侧，忽然看见她侧脸沾了一小块面粉。

    桌上碟子架着碟子，很快摆满了，红烧肘子，清蒸鲈鱼……自己做的菜，卖相自然是比不上酒店，可是做了这一桌子，足足花了主角团一天时间，真正端上桌的时候，倒格外有成就感。

    慕声回过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凌妙妙拎着笼子，拿着根细长的狗尾巴草，专心致志地逗鸟。

    这鸟儿进了门，凌妙妙就说要给它取个名字，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点点笼子，非常高兴地说：“就叫声声吧。”